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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說是那善人留下的,對方傾慕甄先生的人品,知道玉青要來,特意叫轉交給甄先生。匣子里裝的是一卷字畫。畫上只有一枝雪地紅梅,枝上一只展翅盤桓的鳥,也不知道是要落在枝頭,還是打算要飛走。玉青歪著腦袋看了半晌也沒看明白,只好將畫卷原樣收好,轉身拿著就先進宮面圣去了。畫不是不給轉交到甄大人手里,但轉交以前得先報圣上知道。自從陳世欽找上門當面撩了狠話,頭一個緊張到不行的就是嘉斐,比起甄賢本人還要在意得多,嚴令玉青等一干錦衣衛務必眼不錯珠得盯緊了,任何可疑的人和物都不能漏過,但凡有什么動靜第一時間要先進宮讓他知道。玉青拿著畫進宮,把事情前前后后說了,呈上御前。嘉斐親手展開那畫卷,才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微微一變。傲雪凌霜獨自清,揀盡寒枝不肯棲。這畫中的意思,玉青看不懂,他卻是再懂不過。嘉斐當即眼神就陰沉下來。他讓玉青哪兒也不許去,就在原地候著,自己則徑直往翊坤宮去找崔皇貴妃。崔瑩正在宮中擺弄上元節的彩花,蕭蘅蕪在一邊陪著,見嘉斐來得突然且面色不善,雙雙嚇了一跳,急忙行禮相應。嘉斐強壓怒意,將那卷畫扔在崔瑩面前,質問:“這個你可認得?”崔瑩面露驚惶,當即便跪地俯身,口呼:“陛下恕罪……”嘉斐見狀沉著臉,一言不發。他要找的,當然不是崔瑩。他知道崔瑩沒有這樣的心思。即便有,也不敢。她充其量,不過是默許,是順水推舟。何況“揀盡寒枝”這四個字,他只在一個人面前提及過。嘉斐目光一轉,看向跪在一旁的蕭蘅蕪。蕭蘅蕪見了畫卷便是一副早有意料的模樣,半垂著頭,語聲里卻沒有半點慌亂。“陛下不要盛怒之下錯怪了無辜。這事原本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日莊敏郡王妃入禁拜謁皇貴妃,巧遇太子也來看望母親,閑談時說到了甄大人最近為書院的事發愁,太子殿下想為先生分憂,聽聞郡王妃舊有才名,便請郡王妃代為作畫,假稱傾慕,送些銀錢去解燃眉之急。畫作的內容是太子殿下與我們一起商議著定下的,不過是因為太子殿下喜歡這意境,沒有別的什么意思?!?/br>都是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她故意將太子也扯進來,實則句句所說的卻是這件事與榮王殿下并無關系。越是如此,反倒越沒法信了。嘉斐心里一股火強壓了好幾次。他總不能將火撒在太子頭上,畢竟他就這么一個得來不易的皇嗣,疼愛不疼愛的另說,好壞都只有這一個了。至于嘉鈺,他就更沒法了。否則又何必拐著彎來這翊坤宮。自從萬太妃追隨先皇守在皇陵,嘉鈺就一直病著——至少是告病,整天就在榮王府里養著不出來,連他的面也不見。他原本以為嘉鈺只是需要休養一陣,或者是鬧一鬧脾氣,便也沒有太干涉,沒想到卻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動了這種小心思。但嘉鈺其實沒想瞞他。這是顯而易見的。否則犯不著偏要用這樣一幅畫。相反,這幅畫一多半都是給他看的。嘉斐覺得心里不是滋味極了。四郎是什么意思,他大約都猜得到。無外乎是想要他知道,小賢之所以成為眾矢之的,甚至成了陳世欽瞄準的箭靶子,無外乎是因為他毫不顧及旁人眼光的盛寵。是他的寵愛,把小賢至于最危險的境地。若他想要保護小賢,就只能讓小賢遠離他。至少也得做做樣子。否則即便眼前沒有陳世欽,將來也還會有王世欽、李世欽,永無休止,永無寧日。嘉斐無法否認,他其實也不止一次地這樣想過。他的心思甚至更加陰暗。他恨不得要把小賢藏起來,藏在除了他以外再沒人能看見的地方。相比之下,四郎所為簡直再正常不過。然而四郎有話,卻已不肯與他直說了,而是要背著他先斬后奏,再這樣拐彎抹角地讓他知道。想來也只有四郎,足夠了解他,知道一旦當面說了他必定勃然大怒,必定少不了爭吵,卻又始終執拗不肯順他的意。可為什么偏偏是謝晚知?雖然這個謝氏女曾助崔瑩解圍救了太子??伤吘故俏謇傻逆灼?。也許四郎是覺得這層身份恰到好處。然而他心里只一想,便似蒿草叢生,恨不得一刀刀全割下去。嘉斐胸中似有激流,竭力克制許久,才稍稍平靜下來,面上卻愈發陰晴不定。他讓崔瑩派女史前去傳召,將謝晚知召入后朝面圣。謝晚知來時深衣素顏,得知始末,只淡淡一笑,“陛下暗中攔截他人私物,可不是君子所為?!?/br>嘉斐唇角幾欲抽搐,冷道:“君子坦蕩磊落,也不做私下密謀之事?!?/br>謝晚知卻反問:“倘若真是密謀,陛下又還怎么會召我來見呢?”嘉斐當即又問:“你可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謝晚知道:“救人自救?!?/br>嘉斐問:“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謝晚知道:“我又不瞎,自然知道?!?/br>這一句話應得可真是……放眼朝野,除了四郎和小賢,敢這樣一句話嗆當今天子一臉的可謂絕無僅有。從前曾經有一個,變著法叫他心里不痛快,然后就被他攆到海里去了。尤其謝晚知是個女子,名分上還是他的弟妻,是傳聞中與他作對于是被他狠手殺死的五郎的郡王妃。嘉斐險些被這一句噎住,緩了好半天才緩過來,臉色更是難看到無法描摹。他再問謝晚知:“既然知道,你怎么還敢?”謝晚知竟微微扯起唇角,“同樣事,陛下做得,他為何做不得?既然如此,我又為何不敢?”說這話時,她身子挺得筆直,目不斜視。一旁俯身的崔瑩卻是瞬間面色慘白。這個謝氏女子嘉斐并不熟悉,甚至也沒見過幾次,只依稀聽說過她當年在江左閨中的名聲。而今一見,這個女人始終不卑不亢,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卻是金針一樣,密密麻麻刺在他心頭。難怪父皇當年千挑萬選,特意選了她做五郎的郡王妃。若五郎當年,懂得一星半點父皇的苦心,都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場。那么他呢?他可以冷眼旁觀評判當年的五郎,今日的他自己,又如何?嘉斐覺得有些頹喪,如同吃了敗仗,只能疲倦按住額角,“你想要什么?”謝晚知聞聲抬起眼,端端正正看住一臉苦悶陰冷的天子,語聲始終淡淡的,卻字字烙在心里。“我身在此地,卷入其中非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