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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綾羅,在大群宮人的拱衛下行來。 伽羅掃見那少女面容時微驚,忙后退兩步,垂首避讓在側。 少女漸近,似在與人說話。 “……有姜jiejie陪伴,貴妃和我當真能省心不少。上林苑里的景致正好,待這事過去,我便請貴妃安排,邀姜jiejie一同射獵。咦——”她的錦繡珠鞋忽然停在洞門口,旋即道:“這人不是東宮的吧?皇兄怎么留了外人在此?!?/br> 伽羅心中微跳,屈膝行禮,便見那雙錦鞋已然走近。 上好的宮緞襦裙,材質出眾,繡工精絕,腰間所配均是宮外難尋的寶貝。能在宮人的簇擁下這般肆意行走于東宮的,還能是誰?自然是謝珩的meimei謝英娥,如今的安樂公主了。 伽羅心知躲不過去,只好行禮道:“民女拜見公主?!?/br> “你是誰?”安樂公主道。 伽羅抬頭,迎上她的目光,看到她臉上的輕快笑意迅速消失。 “怎么是你?”安樂公主滿面詫異,漸而轉為不悅,當即向身側人道:“皇兄怎么留了高家的人在這里!傅伽羅,你不在淮南等著受刑,跑來這里做什么。等不得被問罪了是不是?!?/br> “是太子殿下召民女至此?!辟ち_自然能察覺她的不悅,態度恭敬,未敢多言。 安樂公主審視般盯著伽羅,繞她身周走了半圈,沉著臉不說話。 她的身后眾多宮人噤聲侍立,倒是有位年約十六的女子上前道:“公主認得她嗎?” “當然認得。不止認得,還印象深刻!”安樂公主輕咬銀牙。 伽羅抿唇,垂首不語。 在淮南數年,她跟安樂公主碰面的次數并不少。彼時外祖父奉了皇命刻意刁難,不止針對謝珩父子,連女眷也不放過。外祖母不喜這種事,從不摻和,每回都是舅母奉命設宴邀請,安樂公主偶爾推免不過,也會隨惠王側妃前來。 舅母固然不像舅父那樣下手狠,卻也??桃庾尠矘饭髂概y堪。外祖母因是續弦入府,難以阻攔。 那般宴席伽羅不能總缺席,偶爾過去,也會碰見安樂公主。 伽羅畢竟寄人籬下,雖能偶爾幫安樂公主開解幾句,卻也收效甚微,好幾回見她紅著眼睛,含淚忍耐。 兩人雖未說過話,但年紀相當,又是那般環境下,于對方面容身份,都頗為清楚。 而今時移世易,安樂公主又怎會忘記昔日之辱? 伽羅心里暗呼倒霉。明知是在謝家的地盤求存,出門前怎么就沒卜一卦呢? 片刻沉默,安樂公主只管盯著伽羅不說話,那位被稱作“姜jiejie”的女子倒上前道;“公主不是有事要找殿下嗎?” “是了?!卑矘饭鞅惶嵝?,決定暫時放過伽羅,“我先去見皇兄,再來收拾你!” 說罷一拂衣袖,在宮人簇擁下昂首挺胸的走了。 伽羅暗暗謝了那容貌甚美的姜jiejie一句,忙退回南熏殿。 * 昭文殿內,謝珩正自翻書,忽聽外面腳步匆匆,不過片刻,就聽見侍衛齊聲問安。 他才擱下書卷,安樂公主便已闖了進來,回身掩上屋門。 謝珩皺眉,“沒規矩?!?/br> “皇兄的門沒關,還通傳什么!”安樂公主快步走到案前,氣勢洶洶的,“有件事情,皇兄必須跟我說明白。那個高家的表姑娘怎么會在東宮?我看她氣色甚好,仿佛高興得很,必定是沒被虧待。父皇都說了要嚴懲傅家和高家,皇兄這是何意?” 謝珩神情不變,只淡聲道:“你見到傅伽羅了?” “就在昭文殿外?!彼p手撐在紫檀大案上,道:“皇兄怎么解釋?” “有件事需要她幫忙,暫且留在東宮?!敝x珩說得含糊,起身過去親自給meimei倒茶:“這般風風火火的過來,是為何事?” “別想打岔!”安樂公主不上當,氣道:“高家跟我們的仇怨,皇兄比我還清楚。那個傅伽羅是高家的表姑娘,不說認罪受罰,卻在這里清閑度日?;市謱Ω呒液拗牍?,怎么卻對她例外?對了——那晚宮宴上,父皇說要處置傅家女眷時,皇兄出言勸阻,惹得父皇不悅,難道也是因為她?” 謝珩繼續皺眉,“你想多了?!?/br> “哼?!卑矘饭鲬崙嵉財R下茶杯,“那你告訴我,你恨高家,也討厭那個傅伽羅!” “英娥!”謝珩板起臉,盯了她一眼。 安樂公主氣勢稍收,卻還是道:“皇兄倒是說啊。若她無關緊要,我待會就吩咐宮人,先打她二十板子出氣——就當是幫她那些表親受的?!?/br> “高家是高家,傅伽羅是傅伽羅。我記得你那年從高家赴宴回來,哭著說高家人如何可惡,卻也說傅伽羅曾幫你解圍,她不曾欺負過你半分——她與高家完全不同。何況我留她,確實是有要事?!?/br> “這種鬼話誰信?!卑矘饭髋踔璞?,小聲嘀咕,“你在淮南時就對她留心,別以為我不知道!” “英娥!”謝珩皺眉。 安樂公主卻不怕他,“難道不是?我都察覺兩三回了……” “她幫過你,與高家人不同。與眾不同的人,容易讓人留意?!?/br> 樂安公主的聲音更低,“傻子才信?!?/br> 謝珩半點都不想繼續這話題,坐回案后,端出東宮兄長的威嚴來,“究竟是何事?” 安樂公主不服氣,氣呼呼的將他瞪了片刻,卻未再提伽羅的事。 “是貴妃讓我來的?!卑矘饭鞅侈D過身,緩了緩,低聲道:“過些天是母妃的忌日,父皇要在城外的鸞臺寺設壇做佛事,貴妃命我過來叫你,先去寺中探路安排。姜夫人和姜jiejie熟悉鸞臺寺的情形,也會隨我們前往?!?/br> 謝珩翻書的手頓住,眸色倏然暗沉。 伽羅屋中堆了上千卷的書,逐頁翻查極為緩慢,因心里著急,常掌燈翻書至深夜。 嵐姑見她這般夙興夜寐,熬得眼睛都紅了,大為心疼。 她從高老夫人處學了極好的按摩功夫,時常為伽羅解乏,后晌聽伽羅說眼睛難受,便尋了個墊子坐著,叫伽羅就勢躺在地下毯上,靠在她懷中。 伽羅依言,任由嵐姑的手指在她眼周輕輕按摩。 她并未告訴嵐姑那日昭文殿中的事,詫異之余,難免好奇舊事。 待嵐姑按摩罷,尋了浸過涼水的毛巾為她敷眼時,便問道:“聽說當年老太爺和當今皇上結仇,是為了故文惠皇后。那時候我還小,不知內情,后來也沒人提過這事。嵐姑,你知道內情嗎?” “故文惠皇后?” “就是當年的惠王妃,皇后登基當日便追封了她?!?/br> “姑娘原來是說她?!睄构靡恍?,幫伽羅揉著兩鬢,趁著屋內無人,壓低聲音緩緩道:“當年的事我也只是聽夫人提起過,不知詳細。那時候咱們還跟著老爺在外面,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