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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 謝珩對此是熟悉的,不管哭笑出神,她眸中總藏著瀲滟波光,天然風情。 只是如今垂眸,那風情便收斂了。 謝珩別開目光,將長命鎖放回她掌中,“僅此而已?” “嗯。那晚鷹佐問了長命鎖的事,我搪塞他,說長命鎖已被西胡搶走,他沒再來過。后來殿下派人救我脫困,折道南下——”伽羅稍作猶豫,道出心中疑惑,“其實鷹佐既提了長命鎖,到了北涼都城,必定會說得更深。屆時摸清了情由,真相或許能清楚。殿下派人救我……是另有打算嗎?” 謝珩瞇了瞇眼睛,“言下之意,救你是多事?” “不不不,殿下誤會了!”伽羅忙擺手解釋,“我無意冒犯殿下。殿下施以援手,我確實深為感激?!?/br> ——不過她確實不明白謝珩的用意。明明都已約定,派她深入北涼探明情形,卻又中途派人救她回來,令她幾乎無功而返。這固然叫她感激,卻總覺得謝珩這回出爾反爾,讓人捉摸不透。 謝珩背轉過身,也未追究,只道:“回到京城,查明長命鎖來由?!?/br> 伽羅恭敬應是。 “也無需感激,我救你只為公事。畢竟……我睚眥必報?!敝x珩忽而側頭,瞧著伽羅緩聲道:“難道你以為,我會好心救你?” …… 伽羅縮著肩膀,頗覺無辜。 曾經有那么一瞬,她差點真的以為謝珩是生了惻隱之心,好心救她。否則,實在難以解釋他的出爾反爾。 而今看來,是他另有籌謀。 這樣也很好。 * 辭別蘇老先生,駿馬疾馳,朝行夜宿。 三日后抵達鄴州,離京城已不遠。 當晚投宿客棧,毗鄰鬧市。伽羅連日疾馳后沒胃口,見對面有家蜜餞鋪子,便生饞意。她住在謝珩和杜鴻嘉的隔壁,知道東宮親衛也在左近,無需擔憂,趁著鋪子打烊前,尋了些碎銀子去買些回來。 鋪內蜜餞和糕點齊備,做得都極好,蜜餞甘甜,糕點香軟,整日勞頓后吃幾顆,堪慰饑腸。伽羅閑著無事,索性將各樣都挑了些,滿載而歸。 右手單獨拎著她的吃食,左手兩份給杜鴻嘉和謝珩。 杜鴻嘉那里好說,只是謝珩臉硬脾氣臭,向來不待見她。貿然送去沒準會討個沒趣,不送又太無禮,也對不住他途中幾番照拂…… 不如請杜鴻嘉代她送過去? 正自盤算,忽覺哪里不對,伽羅抬頭環顧,瞧見側面走近的人時,唇邊笑意霎時僵住。 華燈初上,夜市方開,客棧旁邊有家熱鬧的酒樓,數位官員從中走出,正往這邊走來。被拱衛在中間的人錦衣緩帶,玉面含笑,那樣熟悉的輪廓,不是姚謙是誰! 伽羅快步上前,端正行禮道:“不知殿下駕臨,耽誤了片刻,請殿下恕罪?!?/br> “你找過我?” “是。今晨我找到了與那鳳凰相似的圖畫,便想去稟報殿下?!辟ち_略過撞見安樂公主的事,連聲音都帶了笑意,“殿下進去看看嗎?” 謝珩不語,回過身時,神情冷淡如舊。 伽羅早已習慣這般態度,引謝珩入內,取了那部殘卷放在案上。 “殿下請看這幅鳳棲梧桐的畫——筆法布局奇特,這鳳尾和鎖上的一模一樣?!彼龑⒛情L命鎖擱在畫側,纖細的手指按著書頁,讓謝珩細看。她的身材尚未長開,站在高健的謝珩跟前,只及其胸。這長案于她高度適宜,于謝珩而言,就低矮了。 謝珩單手扶案,躬身細看,因鳳尾描摹細致,越湊越近。 伽羅滿心歡喜,也趴在案前,細細指給他看。 因這些天看的鳳凰不少,她還將其他書中的畫備在案上,以作對照。 寬敞的案上皆是種種鳳凰圖畫,形態筆法各異,兩人拿了長命鎖逐個對照,唯獨這殘卷上的全然相同。 “應當是它?!敝x珩頷,心神稍稍松懈,側頭便見伽羅還趴在那殘卷上,看得認真。 不知是何時靠近,此刻兩人肩背相貼,她的側臉離他不過咫尺距離。 她身上的香氣隱約可聞,側臉輪廓柔和,一縷青絲垂落,緊貼他的肩膀。余暉自半開的窗隙灑進來,照得她秀頰瑩白柔潤,紅唇嬌艷欲滴,濃長的睫毛如同小扇,隨著眨眼的動作上下忽閃。甚至她的呼吸都仿佛清晰起來,輕盈如蝶翼般掃過他的手背。 謝珩微怔,定定的看她。 伽羅全然未覺,滿心歡喜的欣賞片刻,道:“雖說書卷已殘破,卻并非無跡可尋。殿下知道鸞臺寺吧?” 她翹著唇角,側頭詢問,卻忽然頓住。 寬厚的胸膛幾乎貼在身側,他離她極近,雙眼深沉如同潭水,瞧著她,意味不明。 霎時有異樣的感覺爬上心間,像是幼時躺在林間草地,有小蟲爬過手臂,癢癢的。她后知后覺的現這姿勢實在過于親昵,連忙后仰,倉惶垂道:“民女一時忘乎所以,失禮之處,請殿下恕罪?!?/br> 一低頭,瞧見謝珩按在書卷上的手,干凈修長,甚為悅目。 謝珩輕咳,直起身來。 氣氛稍稍尷尬,好在謝珩很快開口,“與鸞臺寺何干?” “幼時每年回京,我娘親都會去鸞臺寺進香?!辟ち_看著腳尖,“每回我都會隨娘親前去,鸞臺寺的方丈很慈和,見娘親誠心向佛,于佛經圖畫都有些見地,曾帶我們進過寺里的藏經閣。其中有幅畫,就是這幅鳳棲梧桐——那幅畫用色奇特,我那時雖不懂畫,卻也留了印象?!?/br> “你想看那幅畫?” “不止是畫,還想拜望方丈,盼望殿下能允準?!辟ち_盈盈行禮,緩聲道:“娘親來自異域,進香時也與京城旁人不同,那位方丈見多識廣,或許知道其中緣故。殿下,能否允準我盡快前往鸞臺寺一趟?那幅畫有題跋,可以解惑?!?/br> 她滿含期待,神情誠摯。 謝珩側身看向窗外,“五月底。我派人帶你去?!?/br> “為何要等那么久?”伽羅詫然,“鸞臺寺離京城不遠,半日即可抵達……” “近日寺中有事?!?/br> 伽羅猶不甘心,“我去拜望方丈,只需一兩個時辰,不會耽誤很久?!?/br> “鸞臺寺在籌備佛事。這二十天不許旁人去?!?/br> 伽羅愕然,瞧著謝珩側臉,便見他神情乍然添了冷硬,似有不悅。她不明所以,也不敢觸怒謝珩,只好道:“全憑殿下安排?!?/br> 謝珩覷她一眼,沉默不語,伽羅心中疑惑卻更濃。 籌備佛事不許旁人去,連謝珩都不打算去攪擾,必定是為皇家的事。 鸞臺寺僻處京郊,雖也是京城名寺,比起城內專供皇家親貴用的慈恩寺,畢竟不如。慈恩寺離皇宮不遠,不止修繕得莊重威嚴、精美絕倫,更是供著佛骨舍利,有許多大德高僧在其中。往?;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