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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道里的撞見多少令人尷尬,尤其她撲過去試圖咬他,回想起來更是冒犯,伽羅不敢逗留,匆忙告退。 桌上鎮紙微響,謝珩忽然叫住她。 伽羅詫然,回身道:“殿下還有吩咐?” 隔著十來步的距離,謝珩停筆看她,目光幽深,少了平常的陰沉威壓。他起身踱步過來,取過她送來的吃食,嘗了嘗,道:“姚謙那種人,早日認清,有益無害?!?/br> 伽羅愕然,抬頭時,但見明晃晃的燭光下,謝珩背影挺拔立在案前,松墨長衫垂落,比那襲尊貴的太子冠服多幾分親近。 他顯然沒怎么安慰過人,語氣略顯生硬。 伽羅當然明白謝珩的意思,只是未料謝珩竟然會勸解她,意外過后,含笑感謝,“多謝殿下指點?!?/br> * 這場風波在次日便被拋之腦后。 出了鄴州,一路疾馳回到京城,景致早已不同。 官道兩側濃蔭覆地,夏日長天碧水吸引學子少年們郊野游玩宴飲,極遠處農田桑陌綿延,山巒起伏疊嶂,柳下風起,令人愜意。 城門口的盤查已不似二月嚴密,那等戒嚴之象消失,多少讓人松快。 待入了城門,朱雀長街兩側的店鋪前行人熙攘,叫賣吆喝聲夾雜笑鬧聲傳來,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氣象。朝堂上的爭權奪利、風起云涌,于百姓而言,也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談資秘辛,而今市易開放,生活恢復舊日秩序,只消能有安穩營生,就是令人喜悅的。 放眼望去,長街盡頭,城闕巍峨。 伽羅縱然依舊前途未卜,瞧見街市上勃勃生機,也覺莞爾。 到得東宮外,謝珩來不及入內歇息,便要折道入宮去稟事。侍衛們路途勞苦,得了回家歇息的命令,各自歡暢,唯獨伽羅站在那里無所適從,正想著能不能回府去見嵐姑時,就見謝珩策馬折返。 “送她入東宮,安排住處?!敝x珩居高臨下,吩咐杜鴻嘉。 作者有話要說: #落難少女伽羅的隱秘日記# 某日,天晴 居然讓我住進東宮?晴天霹靂??! 住在東宮近水樓臺先得月呀~~有沒有覺得謝珩其實很悶sao? 國慶假期快樂!明天有活動,后天見哦么么噠! ☆、017 謝珩如此安排,伽羅和杜鴻嘉均感詫異。 然而旨意難違,杜鴻嘉思量過后,將伽羅安排在了南熏殿,離謝珩住處不遠。 東宮建制效仿朝廷,自詹事府至各局各司,皆設置齊備,占地也極廣,宮內殿宇巍峨恢弘,回廊參差相連,左右監門率于諸門外禁衛甚嚴。伽羅初上京時,謝珩入主東宮不久,諸事不備,如今皇上已任命各官員就位,學士賓客往來,更見威儀。 謝珩年已二十,尚未婚娶,后宅閉門閑置。 伽羅算是客居在此,并非東宮內眷,不好住入后宅,杜鴻嘉同家令寺詢問過后,暫將伽羅安排在南熏殿居住。 南熏殿算是東宮中的客舍,離謝珩的小書房較近,又遠離他接見官員處理政事的嘉德殿及弘文館,清凈又方便。杜鴻嘉居于副率之位,正四品的官職,在這東宮內也算是不小的官了。他親自安排,旁人未敢怠慢。 家令親自引路,交代南熏殿中諸人好生伺候,殿中的嬤嬤侍女待伽羅恭敬周全。 當晚盥洗沐浴,比起途中簡陋,簡直算是奢侈。 伽羅暫時拋開揣測擔憂,安心受她們服侍,沐浴櫛發,久違的愜意。 當晚謝珩沒有動靜,次日亦然,聽杜鴻嘉說,是京城中瑣事太多。 這回與北涼議和,雖讓鷹佐率軍撤出虎陽關外,卻也需戶部籌措萬余銀兩,虎陽關一帶加固邊防,也需盡心安排,謝珩位處東宮,嘉德殿里朝臣往來不絕,忙得腳不沾地。連杜鴻嘉都格外忙碌,偶爾抽空來看伽羅,只勸她不必害怕。 伽羅倒并不害怕。 往來途中同行同宿,雖說謝珩兇狠冷硬,她多少能窺到他的性情。這般安排,應是為了長命鎖的緣故,也讓她看到轉機——父親依舊下落不明,淮南的外祖母處境堪憂,她未能深入北涼都城,卻不打算就此放棄。 北涼、西胡虎視眈眈,應是長命鎖中藏了重要的寶物。 這是她目下唯一的希望。 * 這晚新月初上,伽羅飯后站在廊下吹風,猛瞧見遠處熟悉的身影走來,忙迎過去。 數日不見,謝珩消瘦了些,面色甚是疲憊,身形卻依舊挺拔高健。太子冠服華貴威儀,黑底錦衣上是織金云紋,腰間諸般佩飾齊全,頭頂烏金冠束發,應是才從宮里回來。 見了伽羅,謝珩腳步一頓,道:“用飯了?” “回殿下,用過了?!辟ち_靠近行禮,聞到淡淡酒氣。 “進屋?!?/br> 伽羅隨他進去,殿內的嬤嬤侍女很乖覺的退出,帶上屋門。 這座南熏殿幾經翻修,因先前那位太子性喜奢華,內里陳設多是名物。荷葉浮動的水甕旁是座落地燭架,約有大半個人高,參差錯落的布置四十八支蠟燭,夜里點亮,燭架金碧輝煌,水面浮光躍金,甚是華美。 謝珩先前未來過南熏殿,見了此物,不免踱步過去。 回過身,就見伽羅跟隨在后,正在水甕旁盈盈而立。燭火輝映之下,明眸皓齒,芙面柳眉,海棠紅裙曳地,玉白半臂單薄,耳畔紅珠映襯,發間珠釵斜挑,她的紅唇如同涂了胭脂,櫻桃般玲瓏嬌艷。 比從前在淮南時,增添幾分嫵媚。 謝珩看著她不說話,炯炯目光只在她臉上逡巡。 伽羅頗覺不自在,打破沉默,“殿下留我在此,是有吩咐?” 片刻遲滯,謝珩輕咳了聲,道:“往后住在此處,沒我的允許,不得外出?!?/br> 伽羅愕然,“為何?”微怔之后反應過來,不由自嘲道:“是了,此時的我本應在西胡人手中。京中也時常有異族人往來,拋頭露面確實不便。只是長命鎖的事情尚未查清,殿下安排我留在此處,怕是……難有助益?!?/br> “你打算怎么查?”謝珩俯身問道。 酒氣靠近,伽羅只覺今晚謝珩不大對勁,下意識往后躲了躲,“長命鎖是我娘親的遺物,想必是承自外祖母,她老人家應當知道緣故。所以,殿下能否容我去一趟淮南,或可探明內情?!?/br> “這理由很拙劣?!敝x珩坐在桌畔,自斟茶喝,“淮南路遠,我不會派人護送?!?/br> “可北涼既能查到我的身世,未必不會知道淮南高家。倘若他們先尋到外祖母,恐怕事情不妙?!辟ち_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情,見他并未慍怒,壯著膽子道:“其實殿下也可派人去接我外祖母入京?!?/br> “這事好辦。但是傅伽羅——”謝珩覷著她,語氣不善,“父皇有命,關乎淮南高家的任何事,都需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