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了蘇樺，底氣突然又上升了不少：“孽種，你媽呢？”

蘇樺倚在門上，冷冷地撇了他們一眼，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嚴劍眼里閃過一陣怒氣，亦是沒有出聲。

那兩個人怒視著蘇樺，又看看嚴劍，也是沒有開口，門外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許久，屋內傳來葉淑的聲音：“是大伯和二叔嗎？進來吧！”嚴劍看了他們一眼——原來是蘇樺的大伯和二叔。

蘇樺聽到母親的話，又盯著他們一會兒，這才不甘心地回到屋內，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大眼里是滿滿的不愿意。

葉淑拉過他的手，輕拍了一下，又揉揉他的頭：“不要這樣對大伯，知道嗎？”回頭她又向著門口喊道：“阿劍，你也進來吧，記得關好門?！?/br>
嚴劍眼眸暗沉，讓開了路給兩人進來。

他們大搖大擺地走進屋里，就像這里是他們家的一樣。坐在葉淑和蘇樺面前，大伯首先發話了：“不是我不勸你，這屋子今年是鐵定要打上蘇家的標簽，你們再不找新的住處，就別怪我不留情面，讓你們住這么久也是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沒等葉淑開口，蘇樺便先說道：“這個房子留的是葉淑的名字，是我爸留給我媽的?！?、

二叔立馬拍桌子罵道：“放屁，你這個小雜種別在這說話！”

“二叔！”葉淑終于開口了，等對方坐回椅子上，她繼續說道：“小樺，你和阿劍先上樓?！?/br>
“不！”

葉淑拍拍他的頭：“聽話?！?/br>
蘇樺抿抿嘴，終是上了樓，跟在他后面的嚴劍在他進房間后把蘇樺抱入懷里：“不要太在意?！?/br>
“我不在意他們怎么說我，我只是不想母親被人誤解?！?/br>
嚴劍頓了頓，聽著蘇樺說。

蘇家人都覺得母親是個貪婪自私的人，霸著房子不愿放手，只有蘇樺知道，在母親心里最難以放手的，是爸爸。

記起小時候一個夏天的夜晚，暴雨傾盆，兇殘的閃電不斷劃過天際，mama讓被嚇得不行的自己和她一起睡。那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穩，半睡半醒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看見母親背對著自己顫抖著。

他疑問，記憶中的母親總是溫和開朗，即使是被大伯和二叔辱罵，或是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給自己做晚飯，她都沒有抱怨過。但是那一夜，他清楚地看到她輕手輕腳地放下一個相框，正是是他一歲的時候拍的全家福。

在母親的房間里，還放著很多父親的日常用品，他還偷偷翻過母親的衣柜，里面還有著父親穿過的衣服，有著和母親結婚時穿的西裝。

“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和母親一起離開這里，帶上父親的一切。以前我沒有能力，但現在我是一定不能再讓母親受到別人的辱罵！”

說到這里，蘇樺的眼睛一片冰涼，不斷起伏的胸口卻暴露了他此刻的憤怒。

嚴劍摟緊他：“小樺，不要激動，這不是你母親所愿意看到的?！?/br>
蘇樺苦笑：“我只是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母親?！鄙焓謸Ьo嚴劍，低啞的聲音響起：“每次看到mama被他們辱罵，我就覺得自己很沒用?！?/br>
抱著嚴劍，許久，蘇樺繼續說著：“還有一個學期，不管mama怎么說我都一定要帶她離開，和爸爸一起?！?/br>
輕拍著蘇樺的后背，嚴劍低沉的嗓音響起：“嗯?！?/br>
再次下樓的時候，大伯和二叔已經走了，蘇樺坐在葉淑面前，不容反駁地說道：“mama，過完這學期我們就離開這里！”

葉淑愣了一下，無奈地笑道：“這孩子，怎么變得這么強硬了？”

“我不管，我不想讓你受委屈?！碧K樺氣鼓鼓地說。

“其實也沒有什么的，還是我們強占了別人的屋子，是我們的錯?！?/br>
大眼一瞪，蘇樺不開心地說道：“他們有顧及過爸爸的在天之靈嗎？沒有！爸爸愛你，你的心里也只有爸爸，我不明白為什么總是有這么多人要對這段愛指指點點，如果我是爸爸，我就算死不瞑目，也要保護好妻兒?！?/br>
葉淑敲了他腦袋一下：“都想的什么這小腦袋？”

“mama，我不小了，可以出去打工，可以保護你了！我要接過爸爸的擔子，我會撐起我們的家！”

葉淑看著兒子，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臭小子……”

經過兩人的鬧事，屋子里的氣氛沉默了不少，吃完飯后蘇樺拿過母親的碗筷，指了指電視：“你去看一會兒電視吧，我來洗就行?！?/br>
葉淑沒有反駁，只是目光柔和地看了他一眼，手掌撫了一下蘇樺的頭，離開了廚房。

墨色逐漸侵蝕天際，夜變得濃重，蘇樺坐在桌子前寫著日記，時不時抓一下剛洗完澡還有點濕的黑發。在他身后，嚴劍半躺在床上，看著一本淺藍色的本子，那是蘇樺以前寫的日記?？粗锩娴淖肿中行?，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筆墨落在紙上時蘇樺的喜怒哀樂。

蘇樺沒有像以往的活潑，和他沒大沒小地調侃，合上本子后的他不聲不息地上了床，總是精神抖擻的大眼此時卻是疲憊地耷拉下來。

嚴劍放下手里的東西，伸手搭在蘇樺肩上微微用力，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怎么了？”

蘇樺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靠著，房間里只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許久，似是身體僵硬般，蘇樺動了一下，離開嚴劍，轉身看著窗外。

半晌，他才開口道：“外面的風真大……”

嚴劍微微上前，從背后抱住他。這是他們去北京回來后便形成的習慣了。這樣抱著他的嚴劍，總會覺得自己擁抱了整個世界：被嚴劍抱著的蘇樺，總會覺得自己不再懼怕漫天的寒意。

他接著說下去：“早上的時候我經常會冷醒，難以入眠，我就會看著窗外的樹，看著它在風中搖晃著，然后我就會想，如果它身邊有另外一棵樹陪伴著它，應該就不會那么寂寞寒冷了?！毖g的大手一緊，蘇樺用自己的手覆上去，感受著對方硬邦邦的指節：“就像爸爸mama那樣?！?/br>
他轉過身面對著嚴劍，燈光打在有點蒼白的臉上，瞳孔的顏色染著莫名的情緒：“曾經我以為他們是天造地設，是注定要在一起的，盡管他們要承受這么多的磨難，甚至是永久的分離。于是我就會想，如果明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還要不要固執下去？換作是我，我會怎么做？我該怎么做？”

慢慢低下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臉上的情緒：“我知道，我們的未來也不會容易。所以如果可以……”他抬起頭，依舊清澈的雙眼溫和地注視著嚴劍，嘴邊揚起淡淡的笑意，“真的需要我離開的時候，請告訴我一聲，我會很聽話地離開，很聽話地……”溫潤的嗓音里一下子染上濃重的鼻音，還沒說完的他便被嚴劍重重地摟進懷里，帶著怒氣的吻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