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笑著問他。

宣瀾用力點點頭，眼睛是亮晶晶會發光的：“會的，我還一直覺得自己做得挺好的……”他嘗了一口魚湯又有些失落，“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br>
齊肅看向他的目光簡直稱得上慈愛了，他覺得這小孩兒哪怕不長成這個樣子也足夠可愛了。如果……一個微妙的念頭在他心里升起。

他像是不經意地問：“我看你上次來停車場找我好像等了挺久的，而且好像還有別的事要對我說？是么？”

宣瀾正在喝湯，聞言抬起頭來。他主動把那個墜子取下來，誠懇問道：“您是不是認識我的母親？”

他目光誠摯，眼神堅定，就這么直接地看向齊肅，齊肅無法欺騙他，那墜子的外邊的白金在燈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我不能騙這個孩子，他心想。

齊肅伸手接過那個墜子，將其緊緊地握在掌心，對宣瀾說：“是的?！?/br>
宣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但他沒有開口，等著齊肅自己往下說去。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母親是不叫宣玉蕊的，宣玉蕊是個假名?！饼R肅放下筷子，表情帶了一絲鄭重，“她叫舒檀?！?/br>
舒檀。

宣瀾把這個名字在唇齒間反復咀嚼了幾遍，他從不知道這些。

“我們的母親互相認識，所以我和你母親從小一起長大，她比我要小幾歲，可以說，是我把她一手帶大的?！饼R肅像是回憶起了極為悠遠的往事，忍不住在嘴角勾出一個笑容，“我并不是一開始就姓齊的，我在外邊被養到十八歲我母親過世才被帶回本家?！?/br>
這倒跟邵揚很像。宣瀾心想。不過他們二人真是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我那時候……被迫離開了你母親，不過好在我們很快又重逢了，令人高興的是重逢之后我們發現我們依然相愛，當我們談婚論嫁的時候，家里逼迫我和黎顧他母親結婚，我不愿意，黎顧他母親也不愿意，后來我父親用了手段，讓我以為你母親已經……去世了。我才徹底死了心?！?/br>
宣瀾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其實我當時在停車場里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起了疑心，你和你母親長得實在是——太相似了?！饼R肅伸出手，輕輕地摩挲著宣瀾的臉頰，仿佛透過宣瀾看到了那個穿越時空翩躚而至的少女，“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想問我是不是你父親對吧？”

宣瀾大窘，齊肅幾乎能透過的的皮膚感受到逐漸上升的溫度：“不用不好意思的，是我的話我也會這么想的，你是知道什么了吧？”

“嗯……我在我母親當年留下的遺物里發現了一張照片，是你跟她年輕時的一張合照，我小時候不認識，后來偶然在電視上看到關于你的新聞才覺得很像，我就……我就留心了?！?/br>
齊肅拿出錢夾打開，抽出一張照片：“是不是這張？”

那照片被保存得很好，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老照片，顏色鮮艷如新。那是一對年輕的情侶，站在郁郁蔥蔥的花樹下，陽光透過花樹打在地上形成斑駁的樹影。男方眉目英挺，輪廓深邃，一看便是年輕時的齊肅，他唇角微微勾著，深灰色的眼珠里都是和煦的笑意。和現在的溫文爾雅不同，那時候的他連笑容都是陽光而蓬勃的，由內而外地讓人感覺到溫暖。

他的手非常放松地搭在一個年輕少女的肩頭，那女孩也乖巧溫順地半倚在他的懷里，五官精致得簡直有些不真實，卻因為眼角眉梢也帶著笑意而平白讓人生出一種親近之感。

照片拍得非常好，無論是誰看了都要贊嘆一句這是一對佳偶天成的璧人。

宣瀾接過那照片看了又看，手指有些顫抖，許久才低聲問齊肅：“我和她……真的很像嗎？”

“其實沒有?！饼R肅向后坐，靠進椅背里，“你是男孩兒，線條要硬朗些?！?/br>
他笑了笑：“但你也很好看了?！?/br>
☆、坦白

“但是，關于你想知道的那個問題，我只能說，抱歉，不是?！饼R肅注視著對面的宣瀾，看著他的臉色一下子變白。

他有些不忍，對他招了招手:“來，過來，坐到我身邊來?！?/br>
宣瀾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走過去，坐在齊肅身邊。

齊肅伸手將他攬在懷里，宣瀾一驚，但這個擁抱卻不帶任何狎昵的氣息，只是純粹的擁抱，齊肅的肩膀很寬，身上縈繞著淡淡的煙草和男士古龍水的味道，這是宣瀾從來不曾接觸過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宣瀾漸漸放松下來，安心靠在他的胸口。

“我很抱歉，宣瀾?！边@是齊肅第一次正式地喊他的名字，帶著幾分鄭重，“我們改天可以去驗一下DNA，你……”

“不必了?！毙麨懙念^悶在齊肅的懷里，傳來的聲音也悶悶的，“不必了……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我父親是誰而已，我并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的?！饼R肅輕輕拍著他的背，像一個真正的父親那樣安慰著懷里的少年，“你是個好孩子，我很喜歡你?！?/br>
這個“喜歡”不是初中的時候班上的小姑娘對他告白時說的喜歡，也不是邵揚隨口揚聲對手下說的“這小子挺招人喜歡的”。

這個喜歡就是純粹的喜歡。

宣瀾伸手，像環抱著一棵大樹似的，摟緊了齊肅。

齊肅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但是沒有關系，你仍然是阿檀的孩子，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會盡量滿足你?！?/br>
“你看，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我已經什么都見過、什么都不缺了，因此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謝謝你?！饼R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宣瀾聽到他嘆息了一聲，“真的謝謝你?！?/br>
“你剛剛在車上跟我說你想去C大讀書，但是還是有點沒把握。別擔心，你要去哪里都可以?；蛘吣阍敢獬鰢x書嗎？”齊肅笑了一下，“只要學校不是在火星，我想我應該都能為你辦到?！?/br>
宣瀾也跟著笑了一下，他聽到齊肅又開口。

“不上學也沒關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試著環游世界，你可以現在去學習你以前想學而沒學的技能，你長這么好看，想去當明星也可以?！饼R肅帶著一點笑意，他的聲音醇厚而富有磁性，聽起來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哪怕你現在什么都不想做，你說，‘齊先生，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在家里混吃等死'，也沒關系。我養你?！?/br>
“你看，你還這么年輕，你已經有了無限的可能?！彼皖^去看宣瀾的臉，宣瀾半垂著睫羽，從齊肅這個角度看像是兩把黑漆漆的小刷子。

他見宣瀾沒有反應，又說:“你上次來停車場找我，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說嗎？黎顧走之前跟我說過他要去找你，是他給了你我的地址吧。他好像怕你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