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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晴要是嫁給你——” 汪柏冬樂了:“您可別這么說,筱晴當年可是我們這輩人眼中的女神,我想都沒這么想過?!?/br> 殷老夫人說:“如果?!?/br> 汪柏冬臉上的笑意淡去:“假設的事有意義嗎?如果?如果筱晴嫁給我,您還是會一樣的固執,讓我入贅,讓筱晴接過您手里的擔子,一切會和現在有差別嗎?” 殷老夫人不說話了。 汪柏冬說:“您覺得問題出在了誰身上?是容生雷?是筱晴?還是容茵那孩子?我知道論輩分論資歷,我都不該跟您這么說話,這么多年,也沒誰敢在蘇城、敢在殷家的女人面前說這個話??晌疫€是想說,這么多年,您都沒覺得自己有哪怕一丁點兒的錯嗎?您那么逼筱晴,那么苛待容生雷和容茵,那么……”他咬緊了牙齒,緩緩地吐出最后一句話,“那么縱容殷筱云,哪怕您明知道,當年那場車禍到底是怎么回事?!?/br> 殷老夫人猛地抬起眼。一整晚,她的目光都是銳利的,可沒有哪一瞬像此刻這樣,如冰上的劍,劍尖帶血,那么刺眼,逼得人無路可退,無言以對??赏舭囟且呀浤赀^半百的人了,哪會被她一個眼神就唬得不敢說話了?汪柏冬忍不住在心底嘆息,換作三十年前,說不準,自己還真就會被這么一個眼神嚇得怯了場。 果然人吶,還是要經大世面。 他這么一笑,殷老夫人更急了,喉嚨里原本淤堵的痰,連同新熬過一遍紅酒的稠,一起卡在喉嚨里,憋得她臉色漸紅,連咳都咳不出來。 汪柏冬眼疾手快地遞過去一杯熱白開水,站起身為她撫了撫背,一系列動作完成得格外熟稔。 等到殷老夫人重新喘勻了氣,他淡淡地說:“早些年,我也這么照顧過我師父。不過他老人家去得安詳,一覺睡過去了,也沒遭什么罪。子孫兒女都在,十幾個徒弟里面,還在世的,哪怕遠在南半球,也都趕了回來。他老人家,也算得上壽終正寢吧?!?/br> 殷老夫人眼角掛著一滴淚,臉上還帶著尚未喘勻的紅,聽到這兒忍不住笑了:“好你個汪柏冬,到了這一步,連死這件事都抬出來嚇唬我了?!?/br> 汪柏冬說:“難道您以為我是在拿我師父的死消遣您?還是您自己從沒認真琢磨過這事兒?哪天您這么一下過去了,寄味齋留給誰?殷筱云和殷若芙母女要怎么安排寄味齋那些老伙伴?還有殷家那一大家子,您留下的那幾間房產怎么分,寄味齋的股權怎么分,您寫沒寫遺囑?”不等殷老夫人回答,他一口氣直接做了個總結,“我看您是沒寫?!?/br> 殷老夫人這回半晌沒說話。 她握著水杯,嘴巴里還有紅酒殘留的那股澀,她卻不敢多喝。到了她這把年紀,吃不能多吃,更不能隨意吃,吃多了胃消化不好;喝也不能多喝,不可以敞開了喝,不然用不了幾句話的工夫,她就該去衛生間了。 在自家人面前或許還好說,可當著汪柏冬的面,她不愿意服這個軟。 許久,她開口,嗓子沙?。骸澳悄阏f,我能怎么辦?” 汪柏冬說:“殷筱云鬧著來平城,也是您默許的。您覺得,到了這一步,您該怎么辦?” 殷老夫人一頓,說:“你的意思是……”她垂著眼皮兒,臉色黯然,“我看那位新上任的小唐總,是個有主心骨的,連他老子都做不了他的主兒,我們這些外人,就更難了?!?/br> 汪柏冬一語點破:“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您默許殷筱云這么折騰,是想包辦婚姻吶,還是挾恩圖報?”他覷著殷老夫人的臉色,說,“要么您是兩者都有?” 他緊跟著哂笑一聲,語氣里不無嘲弄:“可說起來,這恩也不是殷筱云的恩,而是筱晴當年種下的善果。如今他們兩個孩子走到一起,筱晴和容先生在天上看著,也很欣慰??!您做事這么有欠公允,有沒有想過筱晴會怎么想?” 放在從前,面對汪柏冬這樣不客氣的步步緊逼,殷老夫人哪怕不破口大罵,也要拂袖走人的??涩F在汪柏冬嘴巴上說得不好聽,但能跟她一個老太太在咖啡廳磨嘰到這么晚,還能圖什么?況且,除了汪柏冬,放眼整個平城,也沒誰能幫殷家渡過眼前這個難關了。 殷老夫人放下杯子,看向汪柏冬的眼神里,第一次褪去了疏離和高傲。她將雙手搭在桌上,朝他拱了拱手:“還請汪先生幫殷家一次?!?/br> 汪柏冬說:“老夫人,我能幫的,不過是傳兩句話,解決問題的根源,在您這兒?!?/br> 第187章 您后悔了嗎 殷老夫人面露難色:“容茵那孩子……” 汪柏冬說:“論輩分,容茵是該叫您一聲‘外祖母’,可您不僅沒有盡到做外祖母的責任,也沒還她一個應得的公道?!?/br> “公道?”殷老夫人短促地笑了一聲,“汪先生,您一輩子沒成家,恐怕不知道,在一個家里頭,許多事是沒辦法分是非對錯的。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做大家長的,最不應該做的,就是去評判誰對誰錯?!?/br> 汪柏冬說:“我不評價您的這種想法是對是錯,我就說一件事,”汪柏冬豎起了食指,“如果您不在容茵和殷筱云之間做個取舍,那么殷家在平城的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br> 殷老夫人面上的赭色幾度翻滾,她從隨身的包里拿出手絹,捂著唇咳嗽起來。汪柏冬遞了幾次水,她都沒有接。過了好一會兒,她說:“你對容茵這么維護,是因為筱晴?” 汪柏冬對此也不諱言:“是有一部分,但這孩子前陣子在我手底下干過一段時間?!?/br> 殷老夫人此前只聽殷筱云提起過若芙在汪柏冬手下工作的事,對此還是頭一回聽說,不禁悄悄攥緊了手絹。 汪柏冬說:“一開始我也總習慣拿筱晴和她作比較,我對她的挑剔,要比對殷若芙多得多?!彼粗罄戏蛉四蛔髀暤拿婵?,不禁笑了,“我說句話,您大概要不愛聽,但我還是得說。天分上,她比起筱晴分毫不差,差就差在她對中式糕點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有些基礎做法完全是野路子。但她在F國磨煉那五年不是白費的。她在平城郊區開了一間自己的甜品店,現在這個店在微博上火得一塌糊涂,蛋糕我也嘗了?!闭f到這兒,他的語氣越平淡,可正是因為情緒的淡然,聽在殷老夫人耳中,他的話反而更添分量,“中式糕點,京派也好,蘇式也罷,她不懂里面的基本功,完全不要緊,因為她通過對西式糕點的系統學習和自行摸索,已經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路。她或許不是筱晴那樣的天才,但她絕對已經是這個行業內最優秀的那幾個人之一。終有一日,她會成為大師?!?/br> 殷老夫人攏了攏披肩的流蘇,大概是夜漸深沉,她竟覺得有點兒冷。 汪柏冬喊人換了一壺熱姜水,又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