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當時我為了救玉食花光了積蓄，家里有八十多張嘴等著養活，不然我干嘛要找你碰瓷呢？”

江暮煙眼里流露出一絲笑意：“那我一定要好好謝謝玉食?！?/br>
“不客氣?！饼R洸笑瞇瞇，“說實話，我也挺感謝玉食的，不然我連個能說話的……”

“嗯？”

“……的小寶貝都沒有?！饼R洸說完，光明正大又坦坦蕩蕩地在江暮煙下巴上親了一口，“乖，全世界和你第一好?！?/br>
江暮煙非常滿意，摸摸齊洸的腦袋，想了想，非常鄭重地說：“齊洸，我會對你好的?！?/br>
“好呀?！饼R洸丟給江暮煙一條圍裙，自己套上了另外一條，“來給我打下手?！?/br>
江暮煙一臉嚴肅地開始削土豆皮。

齊洸帶娃多年，做菜的手藝很好，不一會兒就做出了三菜一湯，兩人簡單吃完后就開始滿屋子抓小妖怪，把他們一個個塞進小窩里睡午覺，等到把最后一只小妖怪哄睡著，江暮煙和齊洸不約而同地倒在沙發上，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齊洸的襯衫袖子卷到了手肘，白皙的面頰因為炎熱泛起薄紅，此刻正咸魚一樣地歪在江暮煙身邊。

即便齊洸累成一條咸魚，在江暮煙眼里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咸魚，于是江暮煙問：“齊洸，我可以親你嗎？”

齊洸愣了一下，裝模作樣假正經道：“不太好吧，太快了?！?/br>
江暮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捧起的齊洸臉親了他一下，一本正經道：“我覺得不太快?！?/br>
“胡說，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呢！”齊洸抗議。

江暮煙用第一次遇見齊洸時那種看小傻子的眼神凝視著眼前人：“你是齊洸?！?/br>
“我不是這個意思！”齊洸跳腳。

“在我心里你永遠只是齊洸?！苯簾熎届o地宣布。

“就算我是妖怪？”

“嗯?！?/br>
“本體又兇又丑？”

“嗯?！?/br>
“后面那句是騙你的?！?/br>
“我猜到了?！?/br>
“真沒勁?！弊焐媳г怪?，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齊洸真實的想法，“那你猜猜看我的本體是什么？”

齊洸那雙比尋常人淺很多的琉璃色雙眼直直地看過來，江暮煙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被觸動了，那句玩笑的“小兔子”被他咽了回去，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不受控制地說出一個答案：“一條會發光的河流?！?/br>
齊洸臉上的沾沾自喜凝固了：“不會吧？這都能猜到？”

“不是猜的?！苯簾熀芸烨逍堰^來，“我剛才好像看到了?！?/br>
“你還能看到？”齊洸更加震驚了，激動地撲過去和江暮煙眼對眼，撐著他的肩膀，“深情”地問：“現在呢？還能看見嗎？”

江暮煙扶住齊洸的腰把人穩住，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很久，江暮煙緩緩搖頭，道：“現在看不見了?！?/br>
“沒關系的?！饼R洸安慰地拍了拍江暮煙的肩膀，“等放年假了，我帶你去看‘我’?！?/br>
“嗯?！?/br>
“我的本體在月落山?！饼R洸仿佛一只開屏的孔雀一般開始自夸，“從山頂一直盤桓到山腳下，整座山都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到了夜里，月落山的靈氣集聚在我身旁，就變成了淺色的光……”

“我剛剛看見了?！苯簾熉冻鲆粋€微笑，“很美?！?/br>
齊洸的耳朵迅速地紅了。

時間過得很快，給小妖怪們準備了晚飯又把他們捉回床上，一通兵荒馬亂之后，月亮已經升得很高了。

齊洸打開窗子趴在窗臺上，懶洋洋地問江暮煙：“今晚的天氣很好，我們要出去喝酒嗎？”

“好?！彪m然不知道天氣和喝酒有什么關系，但江暮煙還是一口答應，“我知道一個清吧，環境很好……”

“不去酒吧?！饼R洸眼睛亮亮的，也許是晚上的緣故，真的給人了一種非人的感覺，“人類喝酒的地方太吵，酒也不好喝?！?/br>
“那我們去哪兒？”

“不告訴你?！饼R洸去廚房拎了一壺酒和兩個古樸的杯子出來，放進一個籃子里提著，“那地方有點兒偏，我帶你去?！?/br>
于是，齊洸帶著江暮煙出了城，沿著鄉間小路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才走到了地方。

月光下，一排排石碑泛著清冷的光，四周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響。

是源城墓園。

第9章九

“喝酒的地方，除了月落山山頂，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兒?！饼R洸開了酒壇，動作優雅地斟酒。

“第一杯敬天地?！?/br>
“第二杯祭人魂?！?/br>
“余酒歸你我?！?/br>
白瓷杯子里，淺粉的酒液斟得半滿，泛著微微的漣漪，江暮煙接過抿了一口，說：“甜的?！?/br>
“早春桃花入酒釀的——我從月落山帶出來的最后一壇?！饼R洸熟練地攀上一棵槐樹，坐在它最低也最為粗壯的枝干上，“明年春天就要自己動手釀新酒了?！?/br>
“能帶上我嗎？我給你打下手?！苯簾熾S性地靠著槐樹，微微仰起頭看齊洸。

“好啊?！饼R洸笑起來，兩個小酒窩仿佛盛了月的清輝，“一定帶你一個?！?/br>
兩三口飲盡一杯薄酒，齊洸把酒杯遞下去，撒嬌一般地說：“江暮煙，滿上?！?/br>
“嗯?！?/br>
齊洸露出一個愜意的笑容，拖長了調子說：“江暮煙，你真好——”

“我知道?！苯簾熥旖巧蠐P，“今天怎么這么高興？”

“我一直是一個人飲酒?！饼R洸的聲音微醺，似是沾染了桃花酒的甜，“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月落山還是有靈的，那些老家伙們總是聚在一起歌唱飲酒——就在我本體岸邊，有時候我會惡作劇地用水流卷走他們的杯盞，心里默默地想：‘等我擁有形體的時候，必定要與他們一起擊鼓合唱，飲盡一壇花/酒’，只可惜，等我終于從河里走出來，大家卻都已經消失了?！?/br>
“為什么會這樣？”江暮煙喉嚨一陣發緊。

“沒有為什么，世事就是如此，一族興，必有一族落?！饼R洸語氣淡然，像是沒心沒肺又像是早已超脫：“我說過，這個世界已經不適合妖怪生存了，就連月落山的靈氣也在逐日稀薄，作物一年比一年少，已經養不活小家伙們了?！?/br>
“所以你帶著他們來了源城？”江暮煙問。

“是啊?！饼R洸嘆氣，“最開始的日子真是夠嗆，一邊適應一邊賺錢，還要找落腳的地方?！?/br>
“我小時候以為妖怪都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苯簾熾y得露出一個孩子氣的表情，“就像里寫的那樣?！?/br>
“在千百年前的確是那樣?！饼R洸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蕩著腿，“但你知道現在妖怪已經沒落到了什么地步了嗎——世間最后一位能化形的大妖，就在你眼前?！?/br>
江暮煙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