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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歡有些意外,看著禪景白嫩純善的模樣全然不像呢。秦太白的指摸過刀鋒,指腹上頓時浮出血線。他道:“這刀原本是什么模樣?!?/br>“都是銹,很破舊遲鈍的模樣?!倍U景緊了緊手指,躊躇道:“每……與人切磋后就會鋒利幾分,殺人后刀刃上的銹跡就消失了。近幾日只要離開身邊,就會感覺像是要消失一樣?!?/br>秦太白面無表情的用食指摩擦掉拇指上的血跡,淺淺淡淡的顏色登時消失在指尖。他道:“當然要消失,他不止一次強搶過你的身體吧。不管是什么東西,搶奪飼主的身體都要有被反噬的覺悟。天下用刀的人如此之多,不是人人都能做飼主的?!?/br>禪景一驚,“救不得了嗎?”“你要救他?”秦太白皺眉,“你救他做什么?!?/br>禪景語結,握緊刀柄,感覺其上滾動的熾熱,喃喃道:“我看得見他,怎么能不救他……”“他意圖奪身,一旦成功,你的神識就會被碾壓泯滅。世上還有你這個人,卻又沒有你這個人。你確定要救他?”禪景想起潺淵惡劣的眼,胸口沉悶,卻還是道:“……救他?!?/br>刀上傳來一陣鼓動,像是心跳的鼓動,通過禪景的掌心,直達他胸口。“那就繼續往東去?!敝饸g攥著秦太白原先被劃到的拇指,對禪景道:“刀的事情,劍冢最有辦法。雖然他們叫劍冢,可天下名器幾乎都出劍冢。你的刀古怪,尋常人幫不了什么,就是太白也不行。他被反噬卻沒立刻消失,想必也是這一路母玉的功勞。故而你更該往東去,穿越極東之海,說不定就能找到劍冢所在?!?/br>說不定?“這需機緣?!敝饸g頗為神秘的偏頭,“也許你才出烏有峰就能到達,也許你直到極東之盡也找尋不到。倘若他命真不該絕,你就去吧?!?/br>“極東……之盡?!倍U景呢喃。他沒有去過,他兄長沒有去過,他父親也沒有去過,禪家沒有一個去過。所以他從未料想過有一日自己會去,這個名字太陌生了,陌生到讓他已經察覺出這一路的遙遠和風霜。“到了劍冢就能救他?”“或許?!敝饸g微掀的唇角魅惑,與他精致稚俊的模樣不符,他像是誘惑一般道:“或許劍冢也給不了好辦法,但只有他們能給你辦法。你也許會死在途中,就算通過人群,極東之海也會阻擋你的腳步。你還要去?”禪景點了頭,這一次連猶豫都沒有。“作為交換?!鼻靥灼鹕砣チ藘任?,又迅速出來,將一把窄短漆黑的匕首遞給禪景,道:“這個送你,母玉我收下了?!?/br>“母玉本就是道長囑我帶給前輩的,不是我的東西,如何能與前輩當交換?”“值得?!?/br>母玉已經被秦太白用極細的烏絲穿過,掛在了逐歡的脖頸。如果不是禪景昨夜的趕來,恐怕就是秦太白也要暴躁一時。對他而言逐歡為重,這筆情他記著了,當然要替禪景解決問題。匕首也不是普通的匕首。禪景已經有潺淵在身,背不了更多的刀,只能給他便于攜帶的匕首。這把匕首不是來自劍冢,而是出自游峨山人之手,是秦太白離開游東門后在包裹里發現的。這匕首沒有封魂,但不輸給任何有封魂的匕首。禪景接下來,珍重的道了謝。——*——*——*——元春夜時。豆蔻和他爹一起放的煙火,看著火光刺溜一聲猛躥上天幕,在砰地炸出漫天色彩,不由得笑起來,看得入迷。這個夜沒有人離家,村里家家戶戶的站在院中仰頭看煙火。絢麗的光芒泯滅又燦爛,甚至連烏有峰上的秦太白和逐歡也吸引了出來。逐歡被裹的厚實,秦太白手固在他肩頭,兩個人坐在自家的房頂看煙火。逐歡哈了幾口氣,忽地笑起來。秦太白手背貼上他有些冰涼的臉頰,問道:“傻笑什么?!?/br>“等李瞑云什么時候起了興來要人,我們交不出怎么辦?”“涼拌?!鼻靥孜阮^用頰面貼住他的,也笑了笑:“這的確是個辦法,我覺得挺好。那刀既然是人就有心,這一路若是當真合不來,他是走不到劍冢的,走不到劍冢,這刀就如同廢物,留之無用。若是真的到了,不是正好?既圓了這小子的念想,也應了李瞑云的擔心?!?/br>“你何時這般聰明了?”秦太白笑,放緩了聲音:“那是你聰明?!?/br>逐歡輕哼了哼,唇角卻翹了起來。其實劍冢就在極東之海的對面,只要跨越極東之海就能找得到。但這一路的確遙遠的嚇人,如若沒有足夠的默契和執念,也是到不了的。李瞑云將禪景推到他們這里來,正是擔心潺淵侵蝕,想讓他們尋了法子讓禪景棄了這刀,以免徒生事故??墒乔靥缀椭饸g偏偏不欲棒打鴛鴦,不如指去一路,讓禪景自去決定要不要這刀。“現在的年輕人,一言不合就吞噬?!敝饸g對著秦太白道:“吞了你?!?/br>秦太白一本正經的頷首,繼而低笑道:“不是夜夜都在吞?”“……”大叔一把年紀了,就喜歡耍流氓。章九沒過幾日,院門又響。秦太白思忖著豆蔻昨日才來過,莫非又出了其他事?走到門前打開后,目光往外探了一眼,又倏地關上。緊接著迅速將門閂也放下來,連門縫也不留一個。門外的禪意,“……”“好歹讓我看一眼??!”他悲憤著砰砰地砸門,“好你個秦太白,去年逐歡還讓我進了屋呢,今年你連門都不給我開!你這個、這個膽小鬼!”秦太白冷笑,“你走?!?/br>“不?!倍U意也抱肩冷笑,道:“我這一車年貨等著送逐歡呢?!?/br>“不需要?!鼻靥缀诹四?,鐵了心死守陣地到底。如果說整個大余他最討厭誰,莫過于就是門外的禪意了,幾年前買逐歡鬧劇的賬還沒有算完,他就年年在門前跳騰。兩個對峙著各不相讓,讓屋里等了秦太白半響的逐歡探出頭,見秦太白的臉色就猜到了是誰。他走過去拉起秦太白,往屋里去。至于門外的禪意,他誰???!禪意聽腳步聲是真不打算理他,不禁大急,扒在門上跳腳,道:“我這次從帝都帶了了不得消息來,你確定不給我開門?”若放在往年秦太白一定不理,但今年有所不同,逐歡身體的異常一直是他擔憂的事情。聞言不禁緩了腳步,回頭問道:“什么消息?”“放我進去我就說?!?/br>逐歡拉了拉秦太白,有些賭氣道:“那你就站著?!?/br>禪意一聽這聲音哪里還會拿喬,登時就軟了聲線,輕笑了幾聲,十分撩人道:“你要喜歡我站,我便一直站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