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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時一個在坐鎮九宗十八家堂會,一個在召開東南亞華人勢力集會,彼此都聽到對方的名頭,但均沒有什么表示。 這件事了結之后,俞雅再未聽過丁季棠的名字。這樣一個為了復仇不惜擾亂國家政體卻還能全身而退的梟雄,據說后來辭去了官方的職務,也解散了手頭上那些勢力,俞雅怎么都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回到大陸,且在明園隱居——以他之前的案底來說,付出的代價絕對不會少——丁季棠手上那些走私線路與地下錢莊到底換了什么,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俞雅在書房中坐了好半天,一杯茶從熱氣騰騰直到涼透,都沒見她伸手拿起來。 越是親緣淺薄的人越是會對此在意,或許丁季棠已經認命了,但是婁昭的出現對他來說絕對是個意外。他付出很多感情的養子死在國內,兒媳纏綿病榻數年后隨之而去,后繼無人怕是他最大的感傷,以至于他會心灰意冷,親手放棄自己打下的一片天下。 聽到狗爪子撓門聲,她轉過頭,門悄悄裂開一條縫,俞幼哈鉆進來活蹦亂跳地朝她腿上撲。俞雅揉了揉狗子的腦袋,手指順著后頸擼到脊背,然后說:“進來吧?!?/br> 門的縫隙開大了些,婁昭絞著手指忐忑地往里走。 俞雅嘆了口氣,安慰道:“別多想阿昭?!?/br> 小姑娘眨巴眼睛看著她,眼神既猶豫又惆悵,最后跟個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輕輕道:“云師,丁先生……很可憐?!?/br> 俞雅停頓很久,才慢慢點了點頭:“嗯?!?/br> “我……總覺得……總覺得,嗯,應該擔點責任……畢竟他那么大年紀了……”婁昭很糾結。不管怎么說,有半夏mama這層關系在,她都無法對此視而不見。 俞雅繼續沉默,然后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br> 第36章 黃昏戀人06 婁昭在兩塊石頭之間舉棋難定, 猶豫不止。 壽山白田石與坑頭牛角凍,論起石性來其實大相徑庭,不能相提并論。前者似豐脂玉,溫潤質靈柔云潔雪,后者黑中透紅,沉雅通靈持穩瑩澈, 按理說, 以那位先生的人品與氣魄來講, 后者應當更為適合一些, 但偏偏婁昭覺得兩者皆能用。 俞雅路過, 頗為好奇:“為什么用白田?” 小姑娘眼睛亮閃閃, 左看右看然后抬頭小聲道:“丁先生貌美?!?/br> 俞雅默。是她真的老了跟不上潮流了呢, 還是現在小姑娘的審美不同了?別說隔壁那位年歲已長,就是年輕時也與這個詞扯不上什么關系吧。 他的五官偏深邃英氣, 氣質冷峻淡漠, 走的就從來不是清正之風。事實上數十年來高位實權翻云覆雨的生涯, 將他的氣養得越發渾厚而濃重, 就算坐著不動都會給人巨大的心理壓力,人老后更是韜光養晦返璞歸真, 煞氣內斂卻根本不能改變心狠手辣的本質。無論是長相與心性都與貌美無關吧,她到底是從哪得出的結論? 婁昭最后還是選了那塊白田。老牛角凍更難尋價值更高, 無奈小姑娘眼里的感官先入為主,愣是覺得這粒細膩凝白、微透帶青的白田石更符合自己的感覺——丁先生雖然很叫她發憷,但莫名其妙地總有想親近對方的念頭。須知好石比好玉還難找, 不同的藏家眼中有不同的評判。cao刀人振振有詞給自己洗腦:“此質細紋通靈,不若玉脆,飄青意喻德馨,染白不乏美性,常佩者人石兩宜,互通有無?!逼戳嗣谛睦锟滟澣思胰似泛?。 她拿此石刻了方小印。 篆刻“丁季棠”,未加邊銘,只側文映水蓼痕。簡單卻也不乏大氣。 石是好石,手藝卻并不屬精妙。論石品,她那些家當單獨拎哪個出去都是好石,別說寄存在保險柜里的,送去拍賣的,就算是拿來做練習石的都是好料。當然真正的極品如雞血田黃老芙蓉一類她現在根本不敢糟蹋,就連這方小印,刻的時候也專門跑到俞雅面前求指點——云師多年未拿刻刀,但技藝與眼光還是在的。 這印放在盒子里隔天就送了出去。 于是戴星就看到他家老板在書房里捏了這方小印足足看了老半天。白紙上用紅色印泥已敲了印,他雖不懂,但瞧著并不稀奇啊,怎的就能看那么長工夫? 許久后丁季棠才放下小印,慢慢起身,在身后的書架上抽出個盒子,停頓了一下打開,盒子里還有個小盒子,他將它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打開鎖扣。 里頭還是一方小印。 用的是壽山老芙蓉,雍容華貴,細膩脂潤,極為難得稀奇的石料。同樣是篆刻,上頭刻著“涵文”兩字。邊銘一句詩,是“南山有臺,北山有萊”,側文勁枝竹紋。 當年兒媳婁半夏求來的印,作為贈予他的禮物——這世上大概也就丁承熙知道,他本名丁涵文,季棠其實是字。那句邊銘取自詩經中頌德祝壽的宴飲詩,他至今都能背誦。敬祝邦家之光、萬壽無疆,祝福民之父母、德音不已,祝愿子孫萬代、幸福綿長……多好的禮物啊??上У筋^來棠梨花映白楊樹,盡是死生別離處。 婁昭一邊用特質的藥水搓手,一邊好奇地問俞雅:“這方子跟姥姥配的很像啊?!?/br> 少時拿刀起,兩手就沒完好過。學刻受不得嬌氣,手起了水泡磨破了又起水泡又磨破了,最后變成老繭,她愣是連滴眼淚都沒掉下過??伤恍奶圩杂腥颂?,姥姥不知從哪得來的古方,專門配了藥給她泡手,日久天長,手勁足了繭也褪了,掌握了足夠的技巧,哪怕是一雙看上去纖幼白嫩的手,照樣有力量刻得了石。 “本來是老楓觀的前輩手上的古方,”俞雅說起微微一笑,“你姥姥大約是用自個兒家傳的藥方換了一份?!?/br> 婁昭巴巴地望著她的手,羨慕:“您當初學刻的時候也用的這方子嗎?” 俞雅點了點頭:“有幾味藥現在已難尋,藥方改良過,但效果其實沒有以前的好?!?/br> 婁昭表示驚嘆。擦干凈手,然后去做今天的功課。 書畫跟雕刻都在學,現在是書畫先登堂入室,所以重心大多放在這里也情有可原。她現在早晚十張大字,上午看書下午學畫,晚上有空才擺弄下刻刀。俞雅是現成的老師,在婁昭眼中,云師就沒什么不會的。 所以在收到一塊硯臺做回禮的時候,她忙不迭地竄上樓找俞雅去了:“云師!丁先生送我一塊硯!” 俞雅抬頭看了眼:“……洮河硯?!?/br> 她接過仔細辨別了一下:“新硯,不是老坑種,能用?!?/br> 四大名硯之一的洮硯,自唐代成名以來,老坑洮硯一直是皇室文豪、富商巨賈才能擁有的極品,其中老坑石在眾名硯中更是儲量最少、最難采集,特級老坑石早在宋末就已斷采,所以如今每一塊洮硯特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