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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鮮花的小樓。 這記憶已經淡褪不少。但現在見著隔壁蔥郁常青的植栽時,回想起過往稍許生出些遺憾。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些花兒皆枯敗傾頹,兩老大概早已入土為安,所以隔壁又有了新的鄰居。這位鄰居顯然是個比較剛硬挺秀的人物,小花園里的灌木叢與樹木都是四季常青的類型,她透過略微生銹的鐵柵欄往里看,昔日的石凳石桌倒還在,可惜物是人已非。 * 姑奶奶出門訪客了。 她在錦城還有不少舊友,就算這幾年彼此走動得并不勤快,好歹還保持著聯絡。既然打算在錦城常駐,當然要去拜訪一下找點存在感。 宅子里面正在進行整理與大掃除,俞朝辭蹲在外面百無聊賴地看螞蟻。姑奶奶的狗子邁著慢悠悠的步子在庭院里來回溜達。幸好俞幼哈是條二得并不分明的哈士奇,不喜歡撒歡。 老實說俞朝辭很難適應姑奶奶這種屬于老年人的生活步調,沒有刺激,毫無玩樂,生活平淡得找不出波瀾,而姑奶奶所喜歡的一切又是遠離他認知的。就像身處不同世界一樣,那些古物,那些規則,那種種道不出意味的事物,開始會覺得新奇有趣,但他不懂,又實在找不出探究這領域的理由,于是越發覺得枯燥乏味,難以言喻。 不過兩個月的磨合下來,他好歹知道有什么能做有什么不能,有什么能說有什么不能,怎么也不敢叫姑奶奶退貨啊,再天真都懂回去后會被自家爺爺打斷腿——有前車之鑒的。 俞朝辭嘆了口氣,剛丟開戳螞蟻的小木枝,忽然聽見兩聲狗叫。條件反射抬起頭,看俞幼哈已經不在院子里當下吃了一驚,連忙蹦起來往外跑。 一眼瞧見俞幼哈安安全全立在門外,虎視眈眈盯著前面不遠處的人,時不時還威脅似的叫一聲,他提起的心一下落了地,上前抱住狗脖子:“大佬大佬,咱沒事別嚇唬人好么!” 還別說,不說姑奶奶像看自己眼珠一樣疼愛這只狗子,寵隨主人漲,俞幼哈在俞家的地位還真不低,至少比俞朝辭這正經孫子要高得多……由不得他供神一樣把狗子放在神龕上。 可俞幼哈還回頭蔑視地瞅了他一眼。 對面差點摔跤的路人蹲在那有些受驚,見此反倒笑了:“你養的狗啊?!蓖尥弈樞ζ饋砺冻鰞蓚€酒窩,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與趣味,“養得真好?!?/br> 就算不懂狗,也看得出來這只哈士奇有多漂亮。皮毛一絲不茍油光發亮,高大且壯碩流線型的身軀,眼睛炯炯有神——竟然還是異瞳——左眼是純凈的熒藍,右眼是濃郁的深棕。 “抱歉抱歉,”俞朝辭郁悶地揉揉狗子的腰腹,才站起身來,“沒嚇到你吧——大佬脾氣有點兇殘……不過一般不對著人叫的?!彪m然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但俞幼哈同志大多數時候眼高于頂懶得理人,他伺候了倆月都沒被它放在眼里,更別說路人了。 “還好?!睂γ娴娜擞行擂蔚負蠐项^皮,“我是隔壁的……瞧著這邊搬進來了所以想過來看看,門口張望了兩眼就被你的狗追出來吼了……哈哈,還挺兇?!?/br> 話音還沒落地,就被狗子瞪了一眼——就像能聽懂他話的意思似的。轉過身尾巴一甩,跟條鞭子似的抽在俞朝辭腿上,看他跳腳避開,才邁著慢悠悠的步子往庭院里走。 俞朝辭無奈道:“還真不是我的……大佬是我家姑奶奶養的?!?/br> 對面頓時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瞅著他,大概是在想養出這么條狗的女人會是個什么樣。俞朝辭一看就知道人家想歪了,連忙道:“真姑奶奶!我爺爺的meimei?!彼柭柤?,伸出手,“俞朝辭,朝辭白帝彩云間的朝辭——暫時住這。這是我姑奶奶的地盤,我被打發來給姑奶奶使喚的?!?/br> 穿運動衫的年輕人露出同情的眼神,年紀并不大,看著跟俞朝辭同齡,見狀也伸出手來握了握:“戴星,天上星星的星,大概也算是寄居?!彼π?,指了指旁邊的小樓,“我老板的?!?/br> * 俞朝辭新交了朋友,兩人意外脾氣相投,互相吐槽一番后更有惺惺相惜之感。 晚上吃完飯跟俞幼哈在客廳看電視,也沒為狗子搶遙控器而郁悶——此狗萬年不變熱衷于動物世界,哪怕重放一百遍依然能看得津津有味。 九點左右聽到外面有車子制動的聲音,俞幼哈猛地一驚蹦起來,身形如電嗖地竄到門口就不見了。過了片刻聽到汪汪兩聲,俞朝辭充耳不聞盯手機屏幕,又聽到汪汪兩聲的時候他抬起了頭。不對勁啊,有點不對勁啊,為什么今個兒多兩聲呢? 他把手機塞兜里起身,去迎接他姑奶奶。還沒走出客廳就看門廊口貌似多個人……有客?看清楚客人的瞬間俞朝辭有那么會兒以為自己瞧見的是只貓,軟綿綿柔乎乎的貓咪。 倒不是人家生得珠潤圓滑,而是渾身漫的氣質實在過分柔軟可人,簡直像是剛出鍋的糯米糍團,滑溜溜黏糊糊扯一把都帶著纏綿勁兒。 年紀挺小——瞧著大概還沒成年。青水碧透的棉布衫子,里面還穿著白底銀邊的背心小褂。褲子松垮,腰間系著條錦線編的粗繩穗,上面綴著幾枚樣式古奇的銅板。藕團般的胳膊,一邊套了只水透的玉鐲子。任是再挑剔的人也忍不住道一聲靈秀。 現在很少有人穿這么舊制的衣衫了,更別提是這樣的女孩子,但俞朝辭倒也不奇怪。事實上姑奶奶身邊來往的人大多穿戴都比較古奇。他只是納悶姑奶奶為什么會把人家帶回來。 俞幼哈在姑奶奶腳邊團團轉,無論轉到哪個角度眼神都死死盯著那女孩。警惕又不爽的態度簡直多得要滿溢出來。 俞雅把斗篷掛到衣架上,彎腰換了鞋子順手使勁擼一把狗腦袋,俞幼哈撒嬌似的哼哼兩聲,然后蹭在她腿邊探出腦袋,對她身后的女孩子惡狠狠汪了一聲。 俞朝辭本來覺得,看這么條大狗對自己露出明晃晃的敵意,那女孩兒怎么著也得害怕,誰料人家眼睛亮閃閃的,見狀竟然還噗嗤一下笑出來。 “阿辭,這是阿昭,今個來認認門——你招待一下?!?/br> 姑奶奶說完就轉身進去了。俞幼哈來回轉悠了一下,看得出來挺猶豫,既想撲上去把陌生人趕出門去,又想扭頭去追自個兒主子,最后憤憤地沖人大叫一聲,嗖地竄了進去。 俞朝辭對上那雙笑盈盈的眼睛,有些莫名的緊張:“俞朝辭,朝辭白帝彩云間的朝辭,很高興見到你?!?/br> “你好,我是婁昭?!甭曇舾拈L相一樣綿柔清和,“米女婁,日召昭,初次見面,”她笑了笑,“還望不吝賜教?!?/br> 俞朝辭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肯定誤會了,有些尷尬道:“我……只是姑奶奶的本家小輩,你們那些東西我……并不懂?!彼涂葍陕?,飛快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