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于是他說：“或者是你想太多了。他要在這里立足，不會傻到去惹事的?！?/br>
顏止怒道：“你了解他！對了，物以類聚嘛?！闭f著站了起來，徑直上樓去了。

韓慶一晚被批了倆物以類聚，而且都是他不想被歸為同類的人。他也有點生氣，前后腳跟著顏止到樓上。顏止轉過身，冷冷看著韓慶。

韓慶不說話，直接把顏止扛了起來，扔到床上。顏止全身都要散架了，痛呼了一聲。

韓慶隨即壓了過來，目無表情地看著顏止道：“剛才在更衣間里，連熱身都不算吧?！?/br>
顏止想要推開他，卻被韓慶緊緊壓制住，嘴唇跟著貼了上來。

這一吻，真的假的怒火都被堵回了嘴里，怒沒了，火卻騰騰地燃燒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好懷念宇宙中心

☆、空白

韓慶慢悠悠地走在茶苑外面的碎石子路上。天好，清風帶著點暖，吹得韓慶身子發軟。放縱了一晚上，腳底輕飄飄，他有意識地放慢了腳步，以免一不小心被個凸出的石塊絆倒。

韓慶對于見曾明義這事兒，真是不太熱衷。他打著哈欠，整了整身上的西裝，走進茶坊的玻璃門。

按照自己預設的，他不早不晚遲到了十分鐘，施施然走到曾明義的茶座前。

北方的城不太時興茶坊，有的也是郊區那些打著喝茶名義的麻將室；這附屬于香港馬會的“言屋”卻真的是四大皆空一茶坊，一小撮茶葉比黃金還貴。

里面連聲音都是矜貴的，兩步一枯木，十部一石桌，兩個座位間能隔個千山萬水。

韓慶無聊地揪了揪枯枝上的殘葉，啪嗒一聲，整根枯枝居然斷了。韓慶向著服務員伸了伸舌頭，對自己的手賤也不好解釋，只好坐了下來，順手把樹枝往茶幾一放，對曾明義笑道：“曾老，幸會啊?！?/br>
曾明義也伸出手微笑：“幸會幸會。韓爺貴人事忙，能抽空來跟我這老頭喝杯茶，幸何如之?！?/br>
韓慶跟他握了握手，只見曾明義的手出奇的白皙柔軟，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潔凈嫩白得不像男人的手。他嘆道：“聽說西北那兒酷熱苦寒，環境惡劣，曾老您卻保養得那么好?？磥砟抢锏纳钚U不錯的?！?/br>
曾明義嘴角一牽：“西北確實蠻荒，但月亮灣不一樣。我們在那貧賤之地，卻希望后代子孫能少點累，少點苦，千辛萬苦經營了這些年，雖然比不上城里花花世界，也算是要有的都有了，并不是外界說的那樣苦荒?！?/br>
曾明義吐字輕柔而清晰，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無良礦主大流氓，倒像個老式知識分子。韓慶不由得坐正了點，笑道：“曾老太謙虛了，聽我弟弟說，月亮灣才真的是花花世界呢。我們城里花頭多，其實都是虛的，因為過得沒多好，才做些花把式自個兒哄自個兒開心呢?！?/br>
茶上來了，曾明義把茶杯捂在手上，拇指在杯口磨了幾圈，慢慢靠近嘴邊。他的手是白的，瓷杯是白的，襯衫雪白雪白，連嘴唇也同樣沒什么血色。

曾明義慢慢開口說：“哪天有空，去我們那兒逛逛，韓爺見過真世面的，也給我們的后輩提提建議?！?/br>
韓慶謙讓了兩句，兩人場面話你來我往的，過了一會兒，韓慶開始無聊走神了。他看到曾明義手邊有個黑色小盅，黑亮黑亮的，就好奇問道：“這是什么，挺雅致?！?/br>
曾明義撫摸著它，半響后才道：“賭骰子用的?！彼⒅n慶一笑：“我向來沒什么主見，要遇到必須決斷的事兒，就問問它。小盅啊，我該吃這芋頭酥，還是桂花糕，大就是芋頭，小就是桂花?！?/br>
韓慶哈哈一笑，覺得挺有趣，“這時節山楂酪最好，您別問小盅，問問這姑娘吧?！彼杷噹熜枺骸拔艺f得對嗎？”茶藝師溫婉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口味，這季節吃山楂能行氣開胃，您嘗嘗？”

曾明義看著眼前花紅柳綠的點心，嘆道：“小盅跟我僻居西北，來來去去就那幾味，還是少了見識啊。聽說您家原是上海的？”

韓慶點了點頭：“我爺爺在的時候，家里還說些上海話。您的口音跟我爺爺挺像?！?/br>
曾明義搖頭道：“我十五歲下鄉，之后就沒回過去，早忘了家鄉話怎么說?！?/br>
韓慶：“家父跟您老應該年齡相仿，他在香港幾十年，也不會說家鄉話了?！?/br>
曾明義唏噓：“小時候我們家興許還一個弄堂的呢，這一個往南一個往北的，幾十年后就完全不一樣。我也只能跟你爺爺像了?！?/br>
韓慶不知如何回應，只好一笑帶過。曾明義溫文儒雅，但說到這兒時語調冷了下來，分明帶著恨。

曾明義喝了口茶，道：“我在月亮灣久了，本來就想把那兒當最后的歸屬地。但這人老了，反而心熱，常常想起少年時的事。上海是回不去了，就想來這城里養老也不錯?！?/br>
韓慶想，切入正題了，當下也不搭話。

曾明義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不過月亮灣這一大基業，我不能說舍下就舍下，我一孤寡老人，來這里也無依無傍的。唉，我這個人就是沒主見，韓爺您說，我這是該進城，還是不該進城？”

韓慶笑道：“您下不了決定，問問小盅啊?？此诠怙恋?，肯定挺靈?！?/br>
曾明義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他把潔白的手放在小盅上，輕聲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它。小盅，你說月亮灣好，還是這里好？”他看向韓慶：“不如我們賭一把，你說開大呢，還是開小呢？”

韓慶無所謂道：“我買大。大是月亮灣，還是城里？”

曾明義不答，他把小盅推到韓慶眼前，道：“您來開彩吧?！?/br>
韓慶搖了搖，里面發出了清脆的相撞聲，想來骰子不是塑料的。韓慶道，“開啦?！笔忠粨P，盅子的蓋被提了起來。

韓慶呆住了，那三骰子潔白光滑，上面沒刻著點，什么也沒有。

曾明義哈哈一笑：“韓爺，您聽過薛定諤貓的說法吧，把貓放進盒子里，在打開盒子前，貓可能是死的，也可能是活的。貓有命沒命，并不是定數，會隨著觀測者而改變。

我們中國人老說“命”，我就不信這個。我不信人就是被搖好的骰子，就等著被揭開。

韓爺您看，這空白不是正好嗎，沒有死也沒有活。未知才是人生全部的意義?！?/br>
韓慶聽得眼角直抽搐，看在曾明義一把年紀份上，才沒有翻桌。曾明義收斂了一下，換了一副誠懇的笑容說：“小盅這事兒，我開玩笑的，這是我從月亮灣給您帶的禮物，三顆玉石的材質比較罕見，不過也不是什么貴重之物，您拿著玩吧?！?/br>
韓慶拈起一枚“骰子”，在指間滾了滾道：“您客氣了?！彼延袷踊刂炎永?，發出了“騰”的細小聲響，接著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