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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止最喜歡看魚兒。被困在這么個方寸之間,這些小魚還能悠閑地游來游去。聽說魚的記憶特別短,游完一圈,它們前面又是個全新的世界了......看著滿以為自己很自由的魚在傻傻地兜圈子,顏止都會莫名地覺得心安。他們走到店鋪面前時,天快全黑了。老頭老太太的歡樂時光也結束了,老街道有點寂靜。洪斐對他們的選址并不滿意,皺眉說:“這里鬼都不來,誰要買又貴又膩味的奶油蛋糕?!?/br>顏止也愁呢。他每次來老板都是悠游自在地看,書都快卷成棍子了,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遍。另外,他在老板的手把手指導下試了擠奶油,老板隨手就是一朵玫瑰,他擠了一下,奶油不是從花嘴里出來,而是直接從袋子口噴到他的鼻子上。老板見狀,趕緊過來用手抹掉他臉上白白的糊狀物,然后很自然地放進嘴里舔掉。顏止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以后看到奶油都會腦補老板陶醉的樣子,從此對此物有了心理陰影。走進店里時,老板正在....看。他帶著黑邊眼鏡,周周正正的,一笑就有酒窩,不過他幾乎沒有不笑的時候,所以老覺得他臉上線條好像畫多了,總讓人有沖動想過去把他的臉拉平。見到顏止他們,老板正想站起來時,突然目光越過他們,對門口大聲說:“貝勒爺,您來啦!”他們微微轉身看過去,發現一個戴著墨鏡,身著層層疊疊看上去挺時髦的乞丐裝的老男人,正精神抖擻地走了進來。墨鏡男筆直地走到老板跟前,慢悠悠地說:“大西,老三樣!”老板大西歡快應道:“得嘞?!睆睦洳毓窭锬贸鋈龎K點心,是黑芝麻、巧克力和原味的奶油卷。老乞丐捏了一塊說:這是上午做的吧,都凍實了?!闭f著飛快地把巧克力奶油卷塞進嘴里,渣渣掉了一地。何末在顏止耳邊說:“你還是裝瞎子去地鐵賣唱吧,看看老前輩過得多滋潤?!鳖佒梗骸暗任野杨^發留那么長了,我們能餓死?!焙殪常骸把b瞎也是門技術活兒,我看小河更能裝?!焙文┑纱笱劬?,“要我裝瞎子,可也太為難我這雙明亮璀璨的眸子....”正說著,老乞丐走過來了,洪斐厭煩地讓過一邊,她的包就扔在腳下,也懶得挪。老乞丐直直地走了過來,腳絆在了包上,啪嗒一聲摔到了地上,奶油糊了一臉。他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在他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摘下了一塌糊涂的墨鏡。只見他雙眼半閉,露出一點死氣沉沉的眼白。洪斐心直口快:“呀,老爺子您是真瞎??!”老乞丐用骯臟的袖子擦著臉:“呦,閨女,我可不就真瞎嗎。瞎了幾十年,這一帶還沒人比我瞎齡長的呢?!?/br>大西趕緊過來扶著乞丐,給他遞了紙說:“我再給您拿倆,您等著?!崩掀蜇ひ驗辄c心失而復得,心情好了,就看向洪斐的方向說:“閨女,爺爺教你個乖,這世道,眼睛長在這里沒用,”他指了指眼眶,“看多了還不如看不見呢。眼睛要長在心上,心打開了,眼睛自然就亮啦?!闭f著,他又急不及待地塞了滿口奶油,輕車熟路地走了。他們仨愣在那里。其實他們都不知道老爺子說什么,就是被他的吃相鎮住了。何末吞了吞唾沫,轉身問大西:“這玩意兒有那么好吃嗎?”大西和藹可親地說:“好吃,這還有呢,你們來嘗嘗?!?/br>何末和洪斐拿起奶油卷大口地放在嘴里,顏止對奶油實在膩味,連碰都不想碰。他問:“這老頭是乞丐還是騙子?”大西笑笑說:“他是我的客人,衣食父母?!焙文┏榭詹辶艘痪洌骸叭思铱此蓱z給他錢,他倒是不客氣,都來買甜點了。這不是騙子是什么?!?/br>大西搖搖頭,還是笑:“每個人想要的不一樣罷了。你見他餓肚子可憐一定要他吃饅頭,他豈不真就可憐啦。貝勒爺只是沒錢,可不是窮。他從沒窮過,要不叫貝勒爺呢,他那樣的才是城里的貴族?!?/br>大西又說:“顏先生,您想好了嗎?這店您盤不盤?!?/br>顏止看著何末和洪斐的嘴唇糊了一圈奶油,下定決心道:“盤!”大西很高興:“這是個好地方,我要不是得回去照看老家的工廠,才舍不得走呢。我們家.....”大西一痛說家史就沒完,顏止習慣性地屏蔽了他的聲音。他看向門外,老乞丐早走得沒影了。門口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正意興闌珊地提著蔬菜饅頭回家。顏止心想:“那么,這就是新生活了?”隨即他又覺得自己荒唐,他從來沒有過生活,所以也無所謂“新”了。從現在起,他才真的活著呢。☆、老板自從看了醫生和彈珠的擂臺賽后,韓慶去地下場館的次數更頻繁了。他發現彈珠上場不多,好幾次都沒碰上,于是直接去找老板。“老汪,求你個事兒?!蓖粜履瓯緛砗煤玫刈谧咸茨疽紊虾炔?,聽到韓慶那么說,嚇得心臟都漏了一拍。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扔,也不管茶水濺了出來,說道:“韓爺您哪里的話,有事兒盡管吩咐,我汪新年把自己拆開賣了也會給您辦到的?!?/br>韓慶嘴角一牽,不說話了。汪新年心里好不忐忑,他跟韓慶打了十幾年的交道,平時聊天也是風花雪月的滿嘴溜,但他本能里是怕這個男人的。他心里想:“這位爺還有需要求人的事兒?恐怕把我拆開再絞成沫也未必能遂他意?!?/br>“嘗嘗這新到的老樹普洱?!蓖粜履臧巡柽f到韓慶面前,“我一哥兒們給我送來的,大夏天的,丫為了伺候好這些茶,把臥室都用來放茶葉了,自己跑到沒有空調的書房去睡....您說,這茶是能成妖還是成仙啊?!?/br>韓慶喝了一口,也沒喝出什么翻身做主人的況味。他把玩著茶杯,心不在焉地說:“老汪,你這個場子越來越旺了,最近手里多了不少人?”汪新年心里一咯噔,趕緊打了個哈哈:“旺是談不上,您不知道,做這么個場子得打點多少人,胃口是一個賽一個的大,我cao碎了心,才維持了個吃不飽撐不死的局面。這還仗賴了您的面子,都知道這一帶是韓爺的地盤,不敢給我使什么幺蛾子.....”韓慶一笑。他不笑的時候,自有一股讓人不敢招惹的氣勢,但他這一笑,鳳眼飛了起來,汪新年感到更加心驚rou跳。韓慶把杯子放下,慢慢湊上前來,汪新年趕緊給他添茶。“老汪,”韓慶開口說,“你有個黑子叫彈珠的,他什么時候上場,你能給我通個信嗎?”汪新年一愣,半響才說:“嘿,您說的事兒,就這個?”韓慶點頭。汪新年有點意外,隨即松了口氣。這事兒確實有點為難,保密黑子的身份,是他這個場子的立足之本,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