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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感覺嚴甄握緊了他的手,這個男人生怕他聽了真相會難過。可惜他根本沒太大的感覺。難過的是第七世,不是他。他甚至有心接著聽故事。“如果用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事情很可能會有暴露的隱患。至于引毒一事,非對陛下完全忠心之人不可用。再加上剛好樺兒出生,種種原因加在一起,于是白太師大義滅親,把自己親生的孩兒獻了出來?!?/br>嚴甄笑得一臉嘲諷:“可是,白太師,你可曾想過小白到底愿不愿意?”“他一個新生的幼兒,懂得什么?”白太師冷哼一聲,“身為他的父母,給了他生命,原就該事事順從我們才是。若是心存不愿,那便是不忠不孝,這種人舍棄了也沒什么!再說,當年的事之后,樺兒平安長這么大,又千疼萬寵,也該知足!”白太師的意思是,你若忠孝,就該舍命。若不忠孝,那我們養你也沒用,你既然對不起我們,自然得用命報答。言外之意是愿不愿意都要沒命。好個流氓邏輯!白樺心中怒氣上升,就忽略了自己這一世本應該是個哥兒的事實。嚴甄卻不與白太師多做語言上的糾纏,只繼續道:“小白活著,卻被咒毒蓋過哥兒的特質,成了個非哥兒亦非男人的存在。你們這十多年不得不錦衣玉食地供養他,生怕他有個好歹,卻沒想到差點兒被某位毫不知情的鐵面清官壞了大事?!?/br>白太師面目森然,皇帝毒氣上涌,已經連“胡說”兩字都說不出口。嚴甄輕輕撫著身后白樺的手,聲音不知不覺間溫柔了許多:“人人都認為安樂侯囂張跋扈,好色貪花,卻不知道他常年受咒毒所困,只有每月飲一次初哥兒的血才能壓制毒性。而那初哥兒的血一旦用過一次,第二次便失效,他只能重新物色人選,這才是樺兒強搶哥兒入府的真相?!?/br>白太師咬著牙道:“就算這樣,也是安樂侯的錯。我們做父母的無非是不想看著他白白死掉,何錯之有?”此時萬事都已攤到桌面上,他索性不再否認。南靜王既然表明身份,事情走到這步,明顯證據確鑿,外面也被控制住,陛下這一邊稱得上大勢已去,一敗涂地。白樺眼睛瞇了起來。他總算知道自己那些名聲是怎么來的了??墒恰妊??為什么他頭腦里沒有這件事?就連他自己都以為抓了那些哥兒進府是為了采“花”。再一想,他就知道了答案。既然白太師不想讓包括第七世在內的人知道皇帝中毒的消息,自然要瞞得密不透風。第七世每次咒毒發作都覺得心煩意亂脾氣暴躁,忍不住就要發脾氣甚至殺人,白太師說第七世是性子不好所致,第七世便信了。而他咒毒發作時上街看到那些尚未經人事的初哥兒,腦中只覺得親近些對自己有好處,至于到底有哪些好處,他是不懂的。人帶回府之后,白樺和初哥兒都被喂了藥,一個在無知覺的情況下被抽了些血出去,另一個則是無知覺的時候喝了血。等兩人醒來,什么都不知道,當然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尤其那個人還是位高權重素有威信的白太師。或許個別比較細心的哥兒會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但沒有前因后果,根本猜不到真相。而白太師為了徹底杜絕后患,則把那些初哥兒全關在府里養起來,借此坐實白樺“貪花好色”的受寵名頭。“你到底是怎么發現的?”白太師依舊想不通事情哪里出了差錯,明明已經安然過了十六年,突然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被揭到了臺面上?當然,誰也沒想到,南靜王嚴甄竟然是先帝和露妃之子。真是造化弄人,當年他們都以為那個孩子死在了宮變里,畢竟那小小的滿是鮮血的尸體做不得假。沒想到只是個低賤奶娘的兒子!可他們明明抹去了其他的痕跡??磭勒缫恢睕]有發作就知道,他原本對那件事知道得并不清楚,不然不會隱忍這么多年。嚴甄淡淡道:“我雖然總覺得不妥,可開始真以為想殺我的某一位皇兄已經死在宮變里??上銈儾恢?,南疆血咒秘術是有后招的。萬一有人轉移咒毒,新的承毒者身體發生異變,一旦與血咒的原主人有體液接觸,身體就會暫時恢復原樣?!?/br>梅園里,一吻之后,嚴甄發現了白樺眉間鮮艷欲滴的牡丹花紋,心思深沉的他猛地意識到很多東西。不然以他的城府手段,怎么可能只在情欲的沖動下就把人帶回王府。當然,后來發現白樺確實合他心意,很快就撬動了他的心,那是另外一回事了。知道十六年前的兇手很有可能沒死,再加上白樺的身份,皇帝不正常的寵信,嚴甄很輕易就推斷出來到底是誰殺了露妃和奶娘的孩子。如果現在的皇帝和當年的事沒關系,嚴甄對那把龍椅并不感興趣。但如果坐在上面的是仇人,南靜王就不能無動于衷了。“你們看,一切就是這么簡單?!眹勒缯f完,施施然側開身子,露出寢宮外面站著的一批批披甲衛士,他們身上的甲胄和刀戈映著陽光,刺痛了屋里很多人的眼。“放肆!你敢犯上?”白太師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這話,白太師似乎晚喊了十六年呢!”嚴甄淡淡一笑,揮了揮手。一個青衣文士走了進來。是劉靜之。“陛下沉毒發作,久醫不愈,薨?!眹勒缱詈笾涣粝逻@么一句。又是一年冬天,大雪紛飛,原本是躲在屋子里避寒的時節。浣衣局的院子里,一個衣衫襤褸,滿手凍瘡的女人正在費力地搓著衣服,她身邊還撂著高高一堆沒來得及清洗的。屋子里面,幾個監工和僉書正對著新送來的一些年老以及罷退的宮人訓話。看到有人眼角余光偷偷掃著院子里的年輕女人,其中一個僉書不滿地道:“難道被送到這里,規矩沒學明白嗎?”那些宮人悄悄收回了余光,目不斜視。另一個監工卻道:“讓她們知道一下也好,免得以為自己還有出去的一天,”說著指了指外面,“那個就是意圖混淆皇室血脈的廢庶人銀珠,她的母親因為不滿先帝的冷落,竟然與侍衛私通,以致有了身孕,還謊稱是龍種,蒙混了十幾年。還好當今陛下圣明,慧眼如炬,登基之后接連翻了幾件沉年舊案,這才揭出她的身份?!?/br>僉書感嘆道:“按著舊例,是該將她和她母親一同處死的,不過陛下圣明,只是奪了她的名號,把她發配到了浣衣局來?!?/br>監工嘴角一撇,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可惜她不感恩不說,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