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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拼命揪著他的學生門下做文章。今天一本明天一本,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昨天更有個不知好歹的來參他的門生孫宜之縱容族人強占農田——這是什么大事嗎?朝中的哪個公卿家人沒有做過這種事?誰又是靠俸祿過日子的?大家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但這事居然傳到皇帝耳朵中去了,皇帝雖然年輕卻是個精細人,表面上也沒說什么只是把折子打回去讓大理寺細查——呂宗賢知道這是承啟在給自己留面子,查來查去肯定不會有什么結果。但這種事情出現的如此頻繁,皇帝心里怎么想可就難說了……他對御史中丞王確也是各種不滿,你手下的人做出這等事來,擺明了就是你指使,既然如此,大家誰也別想好過!呂宗賢袖中就藏了這樣兩份奏章,一份是替孫宜之辯的,另一份則是參王確用人不慎的。那些小御史,沒一個按照規矩在地方上做滿三年任期。王確用他們當御史,實在是不合祖宗法度??!二人剛踏進御書房,眼見得皇帝今天心情還不錯,呂宗賢心里先略略舒了一口氣,還未開口,便見承啟將一本書遞給了他,笑道:“呂卿,朕聽聞此書在民間流傳甚廣,卿可曾讀過?”呂宗賢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前陣在市面上熱賣的,他也曾命家中的書童買回來填補書房,便點點頭答道:“聽聞此書作者不過二十七八歲,臣也曾好奇讀過此書?!?/br>“卿以為如何?”承啟饒有興味的望著呂宗賢的眼睛。呂宗賢略一思忖,這書中的見解他大多不以為然,認為是年少張狂的言論,但承啟既然如此問,他心里也明白皇帝必是對此人極感興趣才會有此一問,想了一想,方答道:“依老臣之見,此人二十多歲有此才學實屬不多,但他行文之間多見放誕之處,還需再歷練幾年呵?!?/br>承啟只是點點頭,卻把目光投向杜醒:“杜卿,你以為如何?”杜醒最近受打擊頗多。一直以來,他在政治上都支持承康,支持變法改革,但眼看著承啟先是娶了呂宗賢的女兒,再后來就是太子理所當然的登基,承康亦去做了個有名無實的陜西路節度使,一時間,原本還算過得去的改革派頃刻做鳥獸散。先不說在前朝的這場政治博弈中改革派已再無翻牌的機會,便是他這個三司使的位子他也不知自己還能再坐多久,畢竟一切全看皇帝的心意。如今的杜醒再無之前爭強斗氣的心,每日抱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想法看著呂系在朝堂上各種風光,他也并沒有想到這一次詔見居然有他這個失寵已久的臣子,何況……皇帝還是問這么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杜醒心中一動,他也不管呂宗賢在旁邊咳嗽使眼色,心中一橫,反正我就是要讓你不得意!忙恭謹欠身答道:“依臣淺見,此人所提出的種種方略,皆是仿秦漢古法所制,借‘法先王’之名行變法之實,實是道盡了人所不能言之事。至于呂相所說‘行文多見放誕’,臣以為此是年輕人不老成所致,與其才學相比好似白璧微瑕實無大礙?!?/br>承啟略略點一點頭,他又如何不明白這二人心事?卻也不說破,只故意惋惜道:“此人性情姑且不論,只是這樣的人才不能為朝廷所用終是遺憾啊?!?/br>一面說一面將熱切的目光投向二人,似乎是期盼這兩位重臣能給他一個答案。呂宗賢笑道:“陛下求賢若渴,只是這個楊衡身上并無甚功名,僅僅單憑此書才可聲名鵲起,若是陛下想用其人恐不能服眾?!?/br>“陛下,微臣以為,我朝科舉制度多有弊端,又怎可單以功名論其才?況且楊衡既然出此書,心中必是有一番大抱負。陛下不如詔他一見,君臣相得,臣以為楊衡定報陛下知遇之恩,陛下也好知其人才學深淺,不至錯失千里駒啊?!倍判言谝慌再┵┒?,他才不管呂宗賢高興不高興,二人朝政上的事撕破臉已久又哪里在乎再多一件?反正看呂宗賢不順眼已久,如今多一個人牽制他當然不是什么壞事。“陛下,這不合體例!”“前朝玄德君三顧茅廬,又何曾合體例?”杜醒斜睨著呂宗賢語帶譏諷,寸步不讓。“好了好了?!背袉⒁娀鸷虿畈欢嗔?,方笑著抬手,“杜卿說得不錯。如此,草詔,便詔布衣楊衡崇政殿相見?!?/br>“遵旨!”“呂卿,朕見你來時面上似有憂色,可是還有什么事情要奏?”“啟奏陛下,臣……”***楊衡深吸了一口京師的空氣,依舊是久違的冷冽,卻隱隱帶著一絲花香。他隨意走進一家印書坊,楊衡微笑著詢問跑來跑去忙碌的小伙計:“小哥,一書,你家可有賣的?”小伙計見他一身讀書人打扮,也不敢怠慢,連忙答道:“這位公子您來的不巧。這書別說我家沒賣的,就是咱這東京城里也都賣完啦!您想???連官家都贊好兒的書,那些讀書的識字的,誰不想買一本回去讀讀???”“連官家都贊好?”這話讓楊衡又驚又喜,驚的是此書居然這么快就能傳到大內中去,喜的是承啟看了之后必會賞識自己,看來,這兩年的心血沒有白費,信國公當年一番話也并不是應付人的幌子……“宮里的消息?!毙』镉嬌衩氐恼UQ?,“聽說還是杜三司保舉的那,這個叫楊衡的,可真是交了好運喲?!?/br>“好運?”楊衡不禁一愣,“讀書人因材獲得賞識,怎么能說是交好運?”“有才華的人何止千百,能傳到官家耳朵里的一個指頭也能數得清。依我見識,也是咱官家關心咱民間的事兒,不然怎么就能這么快這么巧?若是官家因此找到良臣輔佐,那也是官家的運氣,您說是不?”小伙計笑吟吟的一一答來。回到相國寺宿處,楊衡心中一陣輕松。他并不打算依信國公當年的囑咐赴三年制科,制科出身的官員先要去地方歷練三年才能進入朝堂,算下來就需要四五年時間。這四五年,誰知道皇帝的想法會不會變?誰又知道在朝堂斗爭中自己能否獲得優勢?唯有這一條路是最快的:先依靠出書在士林中揚名立萬,然后憑借這名聲去引起皇帝注意,順便堵那群元老重臣的嘴。楊衡手中還有兩本描述自己主張的書籍還未付梓,在他的計劃里,只是第一步。若是在天子腳下一年內連出三本書并開始造勢,本本都引起士林轟動,那么皇帝想不注意自己都難。到時候,那個年輕的信國公一定會想到相國寺之約!然后自己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借著皇帝的寵信進入永平朝的權利核心……楊衡沒有時間去等待,他相信那個急切的信國公也同樣不肯去等待,等待這個腐朽的國家一點一點老死嗎?楊衡望著相國寺宿處那布置簡潔的廂房,我有我的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