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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陰影和偶然看到的野獸眼睛更令他膽顫心驚。承啟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影子不去多想種種可怕的事情,一雙眼只盯緊前面王淳的腳步,可他這半日來水米未進,視線早因為雨水變得模糊,腳步亦開始綿軟無力,加上山路泥濘不堪,承啟腳下一滑,一個趔趄便向旁邊歪了下去。王淳正在前面專心致志的撥開草叢尋找落腳處,聽得身后有響動連忙轉過身去卻發現空無一人,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已不知所蹤。他的心迅速沉了下去,失去承啟的恐懼瞬間占滿了他的全部思緒,王淳幾乎是本能般瘋了似的往回跑,邊跑邊朝著黑漆漆的山林放聲大喊:“承啟?!”“這里……”一只白皙的手像從地底伸出來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承啟身上早已滿是泥濘,王淳連忙將他一把拉起來,一摸之下才發覺他的身體竟是從內到外的冰涼,嚇得他忙將他一手摟進懷中,騰出一只手拼命摩擦他的胳膊,試圖為這具冰冷的身體帶來一些暖意。只是這身體被濕透的衣服緊緊包裹著,任王淳如何努力還是暖不起來。“找個地方避雨吧?!庇暝较略酱?,雨水沿著頭發、臉頰流下來,濕漉漉的頭發混著雨滴早模糊了王淳的視線,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試著向承啟建議道,雖然他也不知在這山林中能否可以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嗯……”承啟累極了,也餓極了。好大一場雨呵,能洗去這林中全部血跡與人的味道……不管那刺客是誰的人,再想尋過來怕就難了……他唇上露出一抹微笑,在王淳的懷中緩緩合上了雙眼。39.暗箭文宗在金帳中來回踱著步子,臉上的憂色直接反映出他內心的焦慮。對于這位建寧皇帝來說,儲君的失蹤是并不亞于黃河決口的大事,而黃河決口古已有之,自有中書省去翻出諸多舊例處理,此事目前卻只得他獨自去思索。承康靜靜的陪在一邊,搖曳的燭光下,文宗的發色更顯花白。承康忽然發現,他的脊梁也不再似記憶中那般挺拔魁梧,雖然面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是后宮中諸多女子爭先恐后奉承討好的那個人,但他無論面容還是身姿都已經顯出一名老人的疲態,真是歲月不饒人呵。文宗停了腳步,目光落在三衙剛剛呈上的京郊獵苑大熊山地形圖上。承康隨著他的視線掃了過去,一副很細致的地形圖,將眾多小路、山勢、水脈一一標出。文宗已經看了這副圖足足有半個時辰了,那專注的神情似乎想從這副圖上找出承啟可能會出現的地點。承康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大熊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況且山林密布地勢崎嶇??v然有這樣一副地形圖,但要想從這茫茫一片樹海中找到一貫養尊處優的儲君,又談何容易!京師平時駐守的禁軍大約三萬,文宗得到消息后便調動了八千余人,集結在金帳二里之外,專候天明搜山,顯見得承啟在他心中的分量極重。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攥成了拳,承康一直清楚文宗對承啟的偏愛,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親眼見到父親焦慮又是另一回事,哪怕他是和自己血濃于水的兄長。承康心中暗暗有些不服,這些年來承啟的一舉一動都是眾人目光中的焦點,自己這個親弟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做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乖乖的聽他義正詞嚴的教訓。也許從沒有人真正拿自己和承啟相比吧?甚至是父親母親……承康幼時曾不止一次為此掉淚,他們已經習慣了承啟的優秀,習慣了承啟這名儲君為他們帶來種種驚喜。呵……一個完美的儲君,這天下的百姓大約也都如此想罷?既然自己怎么努力也無法獲得認可,那么何不索性做一名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绔?承康搖搖頭,最初得到承啟失蹤的消息他竟有一絲莫名的快意,雖然這快意在腦中只是一閃而過便被理智否決。他需要去外面吹吹冷風,仔細思考一下如何才能找到承啟,他畢竟是和他有血脈關聯的兄弟。剛轉出金帳,承康正準備喚個太監來撐傘,忽然見幾名侍衛押著一個猶在掙扎的人影走了過來。他被唬了一跳,心中一動,以為是抓住了什么jian細,忙叫住那幾名侍衛喝問道:“這是何人?!”眾侍衛還未及答話,卻見那黑影抬起一張臉,凍得發紫的嘴唇帶著哭腔,打著顫:“三哥!是我!”承康定睛一看,不由又驚又怒,連忙將她從目瞪口呆的侍衛手中拉了過來,為她整好了頭發,也顧不得吩咐人去伺候端睿換去濕漉漉的衣服,忙問道:“十九娘?!你怎么來了!”又低聲呵斥道:“你越來越沒規矩了!父皇就在里面,知道了必要罰你!等雨停了你就回去!”端睿帶著哭腔,將她在蘭薰閣聽到的事情結結巴巴說了一遍。承康越聽越膽顫心驚,口中喃喃自語道:“瘋了……他們瘋了……”端睿跑了這半夜,正是又急又累,剛才眼看著衛兵越來越多,她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就想著尋個空子溜進來。只是這次她卻沒有以往的好運,還沒走幾步便被巡邏的侍衛抓個正著。諸人見她是個女孩子,又聽她自稱是建寧朝的端睿公主。他們哪見過這個模樣的公主?卻也不敢怠慢,心中雖是半信半疑也只得將她帶過來供承康或文宗認上一認。端睿被淋了雨,又被當罪犯一般押著這許久,正是滿肚子委屈。她本以為自己帶來的消息能讓父皇和二哥好好夸獎一番便連忙說了出來,誰知承康聽完后卻只是如木頭人般站在那里不停嘟囔著什么瘋了。端睿急得跺腳,也顧不上長幼尊卑禮儀規矩,忍不住道:“你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告訴二哥和父皇??!”承康看了她一眼,才緩緩道:“二哥他……在圍獵時似是被刺客突襲,現在蹤跡全無生死未卜!”※※※一陣誘人的烤rou香將承啟從昏迷中喚醒。王淳上身赤膊,下半身只穿了一條布褲,正蹲在那里背對著他烤一只不知從哪抓住的倒霉野兔。聽到承啟醒來便扭過頭,沖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白牙。“醒了?”醒是醒了,但醒來后見到的這副場景讓承啟整個人都傻住了。承啟定定神,努力卻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遇刺、逃離、大雨……那些失去的記憶如碎片一般拼湊起來。望著那叢跳動的火光,他不由一個哆嗦,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掙扎著要去將這樹洞中唯一的光亮踩滅。王淳察覺到承啟的意圖,以為他醒來后神志不清,連忙一把將他拽住,還不放心的摸摸他的額頭,關切的問道:“怎么了?”“會招來野獸!……和敵人?!背袉缀跏且е酪蛔忠活D的說出了自己的擔憂。王淳微微一笑,順手扯下一條烤得金黃的兔腿,塞進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