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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腔的青年,盡力轉開心思,不再去想那酒香,只專心側耳聽著外頭傳來的雨聲。一只廣府君豢養的水鳥從荷香搖曳的池上掠過,嘴側沾了一絲桃花紅。它仰起頸子,歡快地鳴叫一聲,又振翅飛去,惹得那一頁清荷搖動不止。徐行之忙了多日,難得有了這么一段閑暇時光,自是好好享受了一番。但不過一個時辰,他便又繼續回了自己殿中,任勞任怨地繼續忙碌去也。好在五日過得快得很,天榜之比很快便到了。從清早開始,徐行之便以風陵山首徒的身份前去迎接四門君長。四門及其他仙派的弟子陸陸續續都來了,一群群地聚集在青竹殿前的圓形廣場之上。天上微雨細細,徐行之穿著風陵山重要典儀時才穿的禮服,外袍被潤濕了薄薄的一層,好在衣裳偏厚,也不至于寒著身體。待各門君長先后在廣場前搭建好的高臺之上落座,廣府君便宣布本次天榜之比于今日開始,二十日后方止。一切流程與徐行之事先核對過數遍的內容全然無異。然而,廣府君突然在最后補充了一句:“在各家弟子天榜之比開始前,上屆天榜之比魁首徐行之,將與風陵山主清靜君進行切磋。比賽結果不計入最后總比成績?!?/br>高臺之下,四門首徒在弟子隊伍的最前方并肩而立。聞言,徐行之眉頭一挑。周北南樂了:“喲,師父揍徒弟,這個熱鬧?!?/br>徐行之面不改色,左腳一抬,準確踩在了周北南腳背上。周北南疼得身子一歪,好容易才穩住沒跌倒。礙于此刻正在典儀進行之時,周北南強忍住了跟徐行之擼起袖子干一架的沖動。在徐行之右手邊的溫雪塵道:“北南,別高興太早。按清靜君的秉性,定然會讓著行之的,不會叫行之當眾丟人?!?/br>站在溫雪塵身側的曲馳伸出手,表示贊同溫雪塵的判斷。溫雪塵自然地與他碰了一下拳。徐行之自言自語道:“……可我怎么不記得有這么個流程啊?!?/br>臺上的清靜君亦是有些迷茫,待廣府君退回他身側時,他輕聲問:“溪云,有這樣的安排,你該提前告知于我才是?!?/br>廣府君眉心微皺,納罕地回答道:“師兄,此事分明是你昨夜喚我至青竹殿,親口向我交代的?!?/br>清靜君:“……嗯?”廣府君道:“您說,讓行之這樣元嬰級別的弟子參加天榜之比,必是要對他加以限制,不準他動用元嬰級別的靈壓,壓制其他弟子。但這樣一來,比賽便失之趣味,不如安排一場您與他的比試,既能舒展筋骨,也能叫弟子們一睹行之真正的實力,讓他將來能夠以實力服眾,兩全其美?!?/br>說到此處,廣府君亦覺得有些好笑。師兄這些年來不涉俗務,偶爾正經地插手一回派中事務,自己反倒不適應了。誰料想,在他悉數作答之后,清靜君仍是一副惑色:“……是嗎?”廣府君明白了過來,哭笑不得道:“師兄,你昨夜不會是吃醉了酒才與我交代了這件事吧?”清靜君摸一摸唇畔,無辜道:“說起來,我昨夜的確是吃了些酒……”廣府君:“……”在宣禮典儀散去、各風陵外門弟子著手搭建擂臺時,徐行之找上了廣府君:“師叔,之前沒說過有這一茬啊?!?/br>廣府君嘆了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他交代了一番。徐行之明白過來,也沒怎么上心:“師叔,事已至此,宣布也宣布了,您不必掛心,弟子上場走一圈便是。風陵山自家人切磋,是輸是贏,都不丟人?!?/br>廣府君冷淡道:“你倒是贏得了?!?/br>徐行之一樂:“贏不贏得了,弟子說了肯定不算啊,還是得看師父?!?/br>說實在的,徐行之并未把此次比賽的輸贏放在心上。與清靜君比試是不計入最后總比成績的,也不會耽誤他最終的計劃。只是那小兔崽子說不回來還真不回來,這么些天了,虧得他能忍住,只言片語都沒往回遞送,惹得徐行之心里還怪想念的。想著孟重光,他取了“閑筆”,化為一柄他慣常使用的魚腸劍,垂懸于腰際,早早登上了擂臺。雖然溫雪塵與曲馳都押定,清靜君主動提出與徐行之當眾比試,按其性情定會故意敗于徐行之,以揚愛徒聲名,就連徐行之自己也是如此認為的,但眼見比試將近,他的心中卻隱隱興奮起來。說起來,自己也是許久未曾同師父比劍了。勝了便算了,哪怕是敗,也要敗他個痛快淋漓才是。眼見徐行之登擂,沖自己眨眼輕笑,清靜君眸中也升起了幾許柔色。他扶住座椅扶手,正欲起身,突聽得耳畔生出一聲怪笑:“……你倒是當真在意這個徐行之啊?!?/br>清靜君眸色一凝,不先開口,便掐指巡紋,意圖調集靈力護體,誰想他一催動筋脈,方覺所有靈脈盡被鉗制,四肢酥軟如爛泥,但他卻仍然站直了身軀。……但這并不是他自己要站起來的。清靜君欲啟唇說些什么,所有的聲音卻都卡在喉間,吞吐不得。而那個聲音察覺到他的窘境,話語中更是含了無限戲謔,在他腦中惡作劇似的低語:“……岳無塵,你可知我是誰?”……你是誰?“真是許久沒有見到青天白日了。借你身體同宿如此之久,卻不能隨意出來走動,可悶煞我也?!?/br>……你究竟是誰??“我知道你想問些什么。但你很快就都會知道的。寶貝兒,不急?!?/br>“清靜君”雙眸一眨,讓那雙清透的黑眸里泛過一縷鴉青色的嗜殺薄光,又活動兩下頸項,發出脆亮的咔咔兩聲骨響。隨后,他單腳往地面一點,乘風而起,將清靜君的身體一路帶至擂臺之上。他單手押住劍柄,緩行至徐行之身前,唇角微挑起一個饒有興趣的弧度:“來吧?!?/br>錚然一聲,“緣君”出鞘,劍意嘯出,元嬰期修士的靈壓轟然炸裂開來,登時令在場諸君神思昏亂,臉色煞白,有幾個修為較低、離擂臺又近的弟子甚至直接口吐白沫、倒了下去。徐行之喉間一窒,剛換上的一身勁裝也被這巨大靈壓震得風卷云涌,綻開了數條裂口,好在他步伐未亂,釘在原地,愕然抬頭:“師……”他甫一抬頭,爛銀堆雪也似的劍光竟已落至距他天靈蓋不過半尺之遙!徐行之立即橫劍攔擋,罄的一聲,他雙手骨頭被震得發麻,雙膝跪地,被生生砸入擂臺地面,將地上生生跪出了兩道裂痕!“清靜君”側了劍刃,竭力朝下劈斬,霜藍色的劍花一路落至徐行之劍柄處,眼看劍刃距他握劍的右手手指不過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