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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照顧他。林皓看見安逸塵的臉色就知道他身體不適,不容置疑地抓著他去吊水,他幫安逸塵打針的時候問:“你……莫非是來找致遠的?”安逸塵一怔,急切地點頭,他伸出沒有插針的右手手指,在林皓的手背上劃拉:“你知道他在哪?”林皓費了點功夫才識別出安逸塵寫的字,他點了點頭道:“寧致遠在沔州,我本來也在那兒,省城這里醫療設備比較齊全,能做大型的手術,上級就把我調了過來,負責那些重傷的傷員?!?/br>安逸塵臉色都白了,沔州是什么地方?震中的沔陽縣就是沔州的下屬縣城!那兒基本上是死傷最多、災情最嚴重的地方,寧致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安逸塵手指越畫越快:“你有什么辦法可以去那里嗎?我想去找寧致遠!”林皓吃力地辨別出了安逸塵想表達的大致意思,他臉色一沉,道:“不行!你不能去?!?/br>安逸塵焦急地看著他,不等他寫什么,林皓就說:“那兒太危險了,沒有特別通行證,一般的志愿者是不能進入重災區的。到了那兒,沒人可以保證你下一秒會不會死亡!何況現在通往沔州的道路隨時有可能塌方,大家都在撤出,沒有人還會找死往里面跑!”安逸塵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林皓被他嚇到了,安逸塵雙目赤紅,他抓過手邊的筆和病歷本,奮筆疾書,一向清俊的字體都變得字跡潦草:“你說所有人都在撤出,那寧致遠呢?他們還留在里面救援!我不怕死,我可以進去!”“他們是簽過生死協議的救援隊,上級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黃金救援時間內修通通往沔陽縣城的道路,他們不能走,除非修通,不然就是死在那里?!毕啾绕鸢惨輭m的憤怒,林皓倒是很冷靜,他說,“逸塵,我知道你擔心致遠,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致遠希望你好好的,你不要讓他在救援的過程中分心好嗎?”安逸塵還要再寫什么,林皓就起身離開了,他說:“你好好休息,養好病后就投入救援?!?/br>安逸塵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女人抱著她襁褓里的孩子,她目光渙散,雙臂抱著孩子輕輕搖晃,唱著不知名的歌謠,她被埋在建筑下的時候把她的孩子緊緊地抱在懷里,十多個小時后救援隊把她救出來,她的孩子已經被活活悶死了。她從那時起就瘋瘋癲癲的,孩子尸體都發臭了,她依舊不許任何人靠近。安逸塵就靜靜地看著她披散著亂發,輕輕地哼歌,她的聲音溫婉輕柔,是最美的母親的聲音。這歌聲給了安逸塵一種勇氣。他這一生或許過得窩囊又自卑,處處妥協,處處忍讓,從來不為自己想過,但是這一次,他不能讓自己后悔。他不怕死,他只是怕活著會有遺憾。下午四點,林皓接到一臺手術,安逸塵成為他的副手之一。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重傷者的心臟二次停跳,都被林皓救了回來。手術結束的時候,林皓脫下滿是鮮血的手套,安逸塵給他遞上一杯熱水。林皓看了他一眼,說:“謝謝?!彼舆^水杯,拉下口罩,慢慢地喝水。半個小時之后,林皓靠在走廊的長椅邊睡著了,一個護士對安逸塵說:“林醫生太累了,逸塵,能麻煩你把他抬到床上去嗎?讓他睡得舒服點?!?/br>安逸塵把林皓背到醫護人員的辦公室里,這里還睡著不少醫生護士,大家輪流值班,都累得不行,一旦睡著了都很難吵醒。安逸塵把林皓放在一個空床鋪上,然后他屏住呼吸,慢慢地摸索林皓的褲子口袋。最后他在林皓的錢包里找到了那張特別通行證,安逸塵的手指都顫抖起來,他把錢包重新塞回林皓的口袋里,他下的安眠藥劑量不多,但是林皓實在是太累了,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安逸塵把特殊通行證塞進懷里,迅速地出了辦公室。他在走廊上碰見方宇,方宇沒有察覺他的異常,還招呼他一起去吃晚飯。安逸塵擺擺手拒絕了,他望著方宇離開的背影,心想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可是他義無反顧。安逸塵脫了白大褂,戴上口罩,他跑出醫院,醫院的停車場里停著幾輛軍用車,軍人正在招呼其他救援人員上車,這趟車開往阜椿縣,與沔州相距不遠。安逸塵出示了特別通行證,那軍人也沒想到除了持證人還有誰會急著去送死,也沒仔細檢查就讓他上了車。安逸塵坐在車的最后一排,車上大多數是軍人,很少有醫護人員。軍人們在車上基本不說話,都是閉目睡覺,因為一旦到了目的地,他們就很難有這樣安穩的睡眠時間了。省城到阜椿大概三個小時的車程,路上沒有出什么大事故。阜椿縣的道路已經修通,安逸塵來到川蜀之后成天只呆在省城第一醫院里,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災區的慘狀。他看到無數的廢墟磚瓦,成堆的尸體就那么堆在空地上,來不及處理,空氣里彌漫著腐臭和血腥的味道。安逸塵又把剛在車上吃的面包給吐了,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直發黑。可是他還不能停下,因為阜椿去沔州的路途太艱險,很少有車會過去。安逸塵不敢在阜椿呆太久,他怕林皓會找上門來。他在阜椿的臨時救助房里包著衣服在地上囫圇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有一輛車去沔州,安逸塵趕緊上了車。這輛車上明顯人更少,而且所有人臉上都死氣沉沉的,安逸塵邊上坐了個女記者,她時不時拿出相機拍攝車外斷裂的道路或山崖,她想找人聊天,但是車上的軍人看起來都不會搭理她的樣子。于是她找上了安逸塵。她說:“你好,我是XX日報的記者徐郢,現在正在做地震災區的報道。請問你也是要去沔州的嗎?”安逸塵點了點頭,然后他照舊對徐郢示意他不能說話。徐郢“啊”了一聲,她說:“抱歉,你是醫生嗎?”安逸塵點了點頭。徐郢悄聲對安逸塵說:“難得碰上你這種脾氣比較好的,這里的軍人都不茍言笑,挺嚇人的。而且他們特別反感我采訪他們,說會耽誤救援,我都只能遠遠拍一點照片?!?/br>安逸塵笑了笑,每一秒都是救援的黃金時間,軍人會這樣也很正常。安逸塵掏出自己的手機,從省城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他的手機電量也不多了。自從到了阜椿,手機就斷了信號,而且連充電的地方都沒有,難怪寧致遠會突然斷了聯系。安逸塵打字給徐郢看:“你一個女孩子,深入重災區報道新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