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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磚紋色澤一致,是為實體,這才慢慢落到地上。月色尚明,隱約能見室內布置。書房的布局大小總不離桌椅幾柜之類,這房里,最顯眼的,卻是掛在墻上的一幅畫。祈一見便心下警鈴大作——此地即為班布達單于下榻之處,這畫自也是隨單于而來的。此畫明明毀損一半,單于卻重新裱過,可見對這畫的珍惜。如此珍惜之物,何以輕率就掛在行宮的書房里?!一念至此,祈世子不求有功先求無過,身形不變,順勢又自窗口躍出。他這番行動如風一氣呵成,守衛們的心思都尚未從樹上那只宿鳥引來的疑云離去,自然沒有發現到他。他落回柳殘構身畔,也不多說,抓住柳殘夢就欲離去,但卻遲了。「掌燈!」一聲吆喝,中庭各處突然亮起無數燭火,將書房所在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晝。雖未照到兩人藏身之處,但依這陣勢,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祈世子一輩子就干著呼喝指使設計拿人的事,哪想到自己也會成為甕中之鱉網中之魚,此時倒真有些后悔。只是瞧見柳殘夢一臉「我早說了你又不聽」的神色,咬咬牙,扯出一抹盡在意料中的笑容,哪怕再后悔也是不可說了。重重燭火中,走出一位貂裘錦飾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他站在背光處,燭火照得祈難以看清他的容貌,只瞧著一身飾物氣度,大約便是班布達單于了。果然,他站定身形后,朗聲長笑?!噶鴼垑?,本王早知你在附近——聽得本王到來,你豈會不來一探。本王等你已久,迎賓之席也早已布下,你何不快快出來,與本王賓主盡歡,讓大家一睹武圣風采?!?/br>柳殘夢冷冷瞪了祈世子一眼?!附翊慰梢荒愫λ懒?!」祈世子回他一眼?!竼斡诙颊f,你本就有心要來的,不然本世子豈拖得動你武圣大駕!」「你!」柳殘夢聽他把事情緣由都推到自己頭上,不由氣結?!刚鏇]見過比你更會賴的人!」「人外有人,說來區區眼前不就有一個?!蛊硎雷尤嗳啾亲?,咳了聲?!浮F在你打算怎么辦?」「什么怎么辦!」柳殘夢繼續冷眼?!改銊e想將我推給他們就一推了事。你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兩只蚱蜢,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br>祈世子就算真有此心也不敢在此時表現,哈哈干笑了幾聲,見下面班布達單于已有些不耐,很可能大手一揮叫人將他們搜出來。柳殘夢身份早已敗露那也罷了,自己的身份若被揭破,可是不得了的事。當下趕緊將柳大少的衣擺撕下一塊蒙到臉上,握住他的手?!高€等什么,走啦!」身子沖出樹叢的同時,自袖內甩下一堆煙霧彈,現場頓時煙霧彌漫,伸手難辯五指。柳殘夢唉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為撕破的衣服rou疼還是為無妄之災而哀嘆。煙埃未定,已有數十名高手如離弦之箭,追蹤二人的身影而出。班布達單于停在原地,也不追趕,只是冷笑。「柳殘夢,今日你即現身,若教你從本王掌心逃脫……」說到這,單于似是覺得說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笑話,仰天哈哈笑起。「慘……」一語未了,暗器追尾而來,擦過鬢角數絡發,險些在臉上留下傷痕。祈世子咬緊牙關邊跑邊問候發暗器的人十八代祖宗,腳下東挪西移,努力在兩儀乾坤震元陣內求出一條生路。王府背山而建,三方各有重兵把守,唯后方因地勢險惡無法布兵,依山勢布下重重機關陣局。祈世子雖知此事,但他忖著以二人之力力抗千軍萬馬,不若向后方突圍。武圣莊的機關絕學天下聞名,多少比另三方多線生機。但這生路上機關未免也太多了。一路所行,陷阱遍地開花,顧得了上顧不了下,顧得了下又顧不了上,柳殘夢雖有一身絕世武藝,卻因黑煞掌傷勢甚重,又被祈世子連番cao勞壓迫,此刻是自顧不暇,只有努力求不拖后腳,哪可能有所助力。勁風凜冽銳氣逼人,一堆長箭向二人后腦逼來,祈世子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袖擺鼓足勁風,正待向后掃去,柳殘夢側目見著,臉色微變,急喚道:「不可!」將祈世子拉得一個踉蹌,步伐斜出生門落腳之處,咬牙運勁,拖著他再遠退三丈,只聽「嘭隆——」一聲,長箭撞落于地,炸出丈余的大坑,竟是挾帶火藥。祈世子背后一涼,不敢想象自己一袖掃上,會掉了身體的哪些部位。瞄了柳殘夢一眼,正打算將救命之恩一口帶過,卻見柳殘夢唇角一口鮮血逸出,襟上血痕斑斑,已控制不住內傷。方才偏離生門,祈踏上機關,一篷暗器盡數襲向右側的柳殘夢,他雖有護身罡氣擋下,但肩膀舊傷新裂,真氣不繼,后肩又中了枚鐵蓮花。匆匆一眼,也不知那鐵蓮花上有沒有毒,追兵漸近,無法為柳殘夢包扎傷處,急急將柳殘夢掌封住他背部靈臺,風門,神堂三xue,一邊承住他的重量,施展最耗真氣的縮地成寸,聚千里于一步,閃出陣外。「今次真不知是誰害苦了誰?!鼓_下一踉蹌,喘息著放下柳殘夢,順手給他一個巴掌,「喂,清醒點,要昏也別在這個時候昏?!沽R完又扯著柳殘夢往后府沖去。「我……我是傷患啊……」不抱指望地抗議了下,柳殘夢捂著熱辣辣的臉頰苦笑。「你現在想逃命全部指望我不要將你扔下……咦!」祈世子說到這,突然想到,自己為什么沒想到,現在將柳殘夢這累贅扔下的話,自己不就可以脫身了?「別,你不是說過,在下奇貨可居嗎?在下受制于人可說是機會難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可千萬別作了錯誤的選擇?!沽鴼垑裟樕⒆?,想到如果祈世子罷手,自己落于班布達單于手中將會受到的待遇,急忙努力推銷自己,同時為自己能屈能伸喝了聲彩,不太計較自己會淪落到這種程度,都是因為遇上眼前這個朝廷瘟神。「奇貨可居,自然要留到最有用的時候再扔掉?!蛊硎雷踊仡^白了他一眼,嘆氣?!肝覀兿汝J出國師原老頭及雙奇再說吧……」班布達單于身畔高手,最為麻煩的正是這三位。國師原亦默被尊為塞外第一高手,文武雙全,慶國兩代單于皆尊其為師,縱橫絕塞三十年未逢敵手,漸成傳說中的人物。而慶國雙奇的十丈軟紅應天奇及紫衣莫絮,皆是青年一代的高手,凡在慶國之人,不可不知此三子。雖然不知這次班布達單于出巡,到底跟來了幾位,不過只要有一位出現,想逃出王府就沒那么簡單了。祈世子出塞之前針對三人曾各作一番對應之策,但柳殘夢為了救他再度負傷,讓計劃增添了變數,也不知能成功幾何。思忖至此,祈心中連嘆三聲罷罷罷。也罷,如果真的逃不了,大不了發出信號讓手下來救駕。至于以后會不會變成兩國交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