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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今天除夕?”“是的?!?/br>陸商拔了手上的針頭,掀開被子要下床,袁叔還沒開口阻攔,梁子瑞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靠在門口,雙手插在白大褂里,“你要干嘛?”“我不放心?!标懮痰?。“大晚上的,外面還在下雪,你瘋了?”“黎邃不會聽左超的,只能我去?!?/br>梁子瑞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你現在這個樣子,連醫院的大門都走不出去?!?/br>陸商在腿上按了按,似乎是試了試力,結果不盡如人意,只好轉頭,朝梁子瑞露出求助的眼神,“阿瑞,忙個幫吧?!?/br>他極少示弱,梁子瑞明知陸商在故意拿捏他,卻又控制不住職業病發作,罵罵咧咧地轉身出去,拿了個消毒鐵盒進來。“這是什么?”梁子瑞兌好藥水,拉過他的胳膊,緩慢地注射進去。“我們研究組最新研發的一種改良興奮劑,還沒有起名,它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將你體內的激素調節到正常水平?!绷鹤尤鸾o他打完針,又道,“但是,這玩意只有兩個小時的效用,而且藥效過后,得臥床4時不能動?!?/br>陸商沒有太在意,起身去浴室洗臉。袁叔意味不明地盯著梁子瑞,后者被他盯得不自在,撓頭一副“我只是個吃瓜群眾”的表情,心虛道:“您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要打的?!?/br>袁叔:“……”一路緊趕慢趕,就怕趕來看見黎邃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陸商到的時候,左超的人已經把廠房的門圍住了。“人呢?”“都在里面?!?/br>推門進去,四周堆滿了亂七八糟的貨物,地上散落著零零碎碎的生活垃圾,味道也不太好聞??拷T邊的地上跪著幾個人,均被反手綁住,晦暗的燈光下,能看出臉上都掛了彩,應該是黎邃的杰作了,左超的人打人很少打在看得見的地方。黎邃見進來的人是他,顯然有點緊張,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擺。陸商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確認人沒事,隨即移向地上坐著的李巖。“這么大陣仗,我當是誰來了?!崩顜r明顯也沒在黎邃那兒討到好處,眼睛腫得都睜不開,腳也傷了,站都站不起來。誰也想不到,這位囂張了小半輩子的李家公子,也有這么狼狽的一天。“收手吧,你現在自首,還能輕判?!标懮痰?。“自首?”李巖笑出來,“陸商,你別忘了,我手上還有一份大禮,只要我的人把它送到劉興田手上,你猜他會用什么辦法來對付你?”陸商面無表情:“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br>李巖冷冷看著他,陸商又道:“這里是劉興田的地盤,你以為我是怎么進來的?”李巖額頭青筋一跳,聲音冷下來:“……他出賣我?!?/br>“你們一丘之貉,就不必分彼此了吧,”陸商道,“如果我是你,找上劉興田的第一時間就會把這個消息賣給他,而不是留著作為保命的把柄?!?/br>棋差一招,輸了全盤,李巖面色如土,臉上一時色彩紛呈。他到底是個頑劣的富二代,和劉興田那種混過江湖的老油條不同,沒了他爹,就只剩下一身卑劣的品性,凡事想得多卻眼界淺,想套狼又舍不得孩子,最終把自己搭了進去。而劉興田是真正混過黑的,他看中的是實際利益,就算要損人,也必須是以利己為前提。李巖那點動作,在劉興田眼里根本就是小打小鬧,他向劉興田尋求保護,對陸商來說的確是個麻煩,但是,在利益面前,劉興田會毫不猶豫地賣了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來處理吧,”陸商不想再與他多說,轉頭交待左超,“等他傷好了再送他去警局,別給自己惹麻煩?!闭f完,給黎邃遞了一個眼神,轉身出門。天黑了,除夕之夜,又下著大雪,街上基本已經沒了人,走在青磚路上,偶爾能聽見幾陣歡笑聲從窗戶里飄出來。陸商腳步不快,出來這一趟,梁子瑞那一管針劑的作用力基本上也耗盡了,身體有些乏力,四肢也在發軟。黎邃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保持著兩只胳膊的距離,一副明明自責又怕他怪罪不敢道歉的模樣。兩個人就這么走著,誰也沒有先開口。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陸商也記不得,他骨子里其實是個悲觀的人,因為身體的原因,總覺得世間的一切都充滿著無趣,遇到黎邃之后,他才漸漸開始覺得,活著好像也還不錯,甚至想多活兩天。陸商有時候想,梁子瑞真是個烏鴉嘴,什么都讓他說中了。當初警告他別讓他養虎為患,他是沒養虎為患,他直接給養成忠犬八公了,送走了又自己巴巴地跑回來,梁大醫生似乎還警告過讓他別陷進去,他也的確沒陷進去,他直接一頭栽進去了,還栽得心滿意足,一點兒都不想再爬出來。他單了二十六年,從前一直認為,他的命運應該會和他父親一樣,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田,過半生苦行僧的日子,然后在寂靜的夜晚孤獨地離開。而此時,他看著雪地上被路燈拉長的兩道影子,忍不住產生了一絲好奇,如果去嘗試一下不一樣的人生,不知他的命運會不會有一點不同。兩個人走到車邊,陸商頓住腳步,回身看向黎邃,說:“我問你,你是想和我談戀愛嗎?”黎邃一怔,“想?!?/br>“哪怕我有心臟病,隨時可能會死?”黎邃盯著他,堅定不移:“想?!?/br>“哪怕我不能像常人一樣和你旅行、zuoai、享受美食……有的只有商場上的無數麻煩?”“想?!?/br>“哪怕我不能陪你一輩子,可能短短一兩年就離開了,而你余下的人生都要活在我的陰影里?”“想?!?/br>陸商:“你過來?!?/br>黎邃上前兩步,陸商對他說:“你原來問我愛不愛你,現在我給你答案?!?/br>黎邃渾身一震,沒等他反應過來,肩膀一沉,嘴唇貼上了一片柔軟溫熱的東西,黎邃瞪大了眼,眼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那一瞬間,他甚至忘了去閉眼睛。柔軟的舌尖像蜂巢里流出的蜂蜜,霎時在唇間蔓延開來,黎邃從驚異到不可置信,再到欣喜若狂,最后全在這唇舌的纏綿里,化作了一攤略帶苦澀的蜜水。雪還在下,洋洋灑灑地覆蓋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遠處有新年的焰火在高空炸響,兩個人忘情地親吻著,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一吻結束,陸商氣喘吁吁地松開他,偏過頭,“你那胡啃亂咬的,不叫接吻,這才叫,記住了嗎?”黎邃像是不會呼吸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嘴巴張了張,只覺得渾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高興得快要離家出走,半晌狠狠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