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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顧自大步流星朝前走。“陛下!”我緊跟在他身后道,“陛下,你就再考慮一下!焚城不是小事,城里的百姓怎么辦?”不知何時,天空開始飄雪。雪片很大,散落在空中好似羽毛一般輕盈。他頭戴金冠,披著長長的灰色裘皮,雪花落到肩頭,微微泛白。他背對著我停下腳步,雪落無聲,他胸口碎寶石項鏈晃動的聲音很清晰。雪碰到臉頰,像淚一樣滑落。“我已經打算好了。等回到巴比倫,”亞歷山大仰起頭,輕吸一口氣,“等回到了巴比倫,我準備給赫菲斯賜婚,新娘是斯塔蒂娜的meimei。他會離開我,成為一個真正的輔佐大臣?!?/br>他呼出的白氣將英俊的臉龐氤氳在其中,模糊不清。就像歷史記載的一樣,他終于還是這樣做了。放手赫費斯提翁,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回過頭來,金發溫柔地隨風飄動。“十九歲時,母親要我娶妻,不要再和赫菲斯在一起。我曾天真地反問她,赫菲斯愛我,我也愛他,這有什么錯?可我現在才懂得,”他笑了笑,“巴高斯,你知道我錯在哪里嗎?”我輕輕注視著他,他卻別過眼,輕松地轉移了話題。“民眾已經被轉移了,焚城不過是個樣子,”他轉身,“別擔心,我只是要嚇唬一下它附近兩座城里的敵人?!?/br>“沒有人能得到一切,是不是,巴高斯?!彼魺o其事地說完就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在風雪中逐漸遠去,忽然覺得,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年少氣盛的希臘男孩已經不見了。果不其然,傍晚時分又相繼傳來捷報,第四、五座城的敵兵聽說亞歷山大兩天不到連攻下三城,又看到前面城市里熊熊大火,聞風喪膽,于是棄城而逃。沒成想一出門就被亞歷山大之前派出的騎兵逮個正著,大部分被就地消滅。這下溜須拍馬的人更加挺直了脊梁,原本還忌憚克雷斯特是重臣,后來簡直就沒了顧忌,索性連克雷斯特也一并罵了進來。其中有一個叫阿那克的詭辯家是叫囂得最響的。他道:“天神宙斯身旁向來坐著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公正。宙斯辦每件事都會帶著公正,這樣的話辦的事也就公正了。一位偉大的君王,他的作為,不但他本人應當認為是公正的,而且全世界都應該這樣認為。我們都敬佩陛下的公正,可克雷斯特卻這樣仗著自己年紀冒犯陛下,很顯然,他肯定別有居心?!?/br>阿那克說得一套一套,聽的我都有點暈。等到他走后我又想一想,發覺這人純粹是扯淡。開玩笑,要這么說,只要是國王,不論他干再扯淡的事大家都必須承認他做對了?不承認就會被他罵別有用心,這簡直就是引著亞歷山大朝昏君大道上走。好在克雷斯塔因為生亞歷山大的氣沒有出席,否則估計又是一番爭吵。第三日破曉之時,亞歷山大發動全體軍隊朝最大的城市西羅波利前進,我沒有跟著去。然而不過一陣,塞琉古突然快馬加鞭帶著一撥隊伍趕了回來,說是接到亞歷山大命令,要帶剩下的人一并過去。最后他騎馬來到我身邊,細長的綠眸里沒有笑意。“走吧,你跟著我?!?/br>我隱約感覺不太對勁,于是問道:“出什么事了?”塞琉古裹在厚厚的絨衣里,他微微傾身,朝我伸出修長的手。“別問,跟我走?!?/br>一瞬間,我心里卻浮起一絲疑慮,他真的是亞歷山大派來的嗎?第49章我的反應讓塞琉古看在眼里。他側頭看我,挑起眉尖:“你覺得我在騙你?”我躲開他的目光,卻聽到他輕輕嘆口氣:“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什么,巴高斯,你喜歡什么就盡情去做吧。太過執著地想得到某樣東西往往什么都得不到……如果我是亞歷山大,該多好?!?/br>塞琉古派人給我牽來一匹馬,我跨上來,抖了抖韁繩。“大人,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個故事嗎?那個站在石臺上的小男孩?!?/br>他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你還記得?!?/br>我點頭:“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曾經問過泰綺絲,我大膽猜測一下,也許……那個小男孩就是……”“我騙你的?!?/br>“什么?”“沒有那個人,也沒有那段故事,更沒有什么念念不忘,阿芙忒洛狄女神在上,我從小就是這個樣子,”塞琉古看著前方,勾起嘴角,“從小就懂得如何說假話哄別人開心?!?/br>我一怔,反倒覺得踏實不少。這才是我認識的塞琉古。不會破天荒跑到別人家去給人親自下廚,不會一時沖動把人從軍營里拖走,更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只牽掛一個人。那太不像他了,他是情圣啊,應該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才對。我道:“西羅波利城怎么樣了?亞歷山大拿下了嗎?”“沒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還在僵持中,目前狀況不妙?!比鸸琶嫔庼驳?,“我們的騎兵首領阿明塔斯被抓了?!?/br>“什么?!”那個笑起來一團孩子氣的男人在我腦海中一晃而過,阿明塔斯,他竟然被捉了?“那他現在情況如何?”我抓起韁繩。塞琉古沉默著搖頭:“西徐亞的頭兒拿阿明塔斯向亞歷山大威脅,說是如果不在正午答應他們的撤兵條件就要把他的頭從城墻上扔下來?,F在雙方僵持不下,托勒密都快瘋了……阿明塔斯是他最好的朋友?!?/br>“阿明……”又一個人要為亞歷山大送命了么。我苦笑一聲,還記得阿明跟我談起亞歷山大時眼睛圓圓的模樣,他是那么引以為豪,因為他跟隨不是別人,是他最敬佩的亞歷山大。“大人,”我遲疑道,“陛下,他的態度是什么?他會不會救阿明塔斯?”“你想聽到真實的答案么?”塞琉古看我一眼,一向吊兒郎當的表情變得相當正經,“說實話,我不認為西徐亞這個計謀多么高明,他們是在玩火,一旦徹底激怒亞歷山大,連屠城都可能發生?!?/br>我想都不想就一口否定:“不可能!亞歷山大不可能屠城的!很多人都是無辜百姓,他怎么可能平白無故殺掉他們?”塞琉古悠悠道:“巴高斯,你別太意外。從亞歷山大十六歲上戰場開始,腓力陛下就把我撥到他身邊,五六年時間,難道還不夠我了解這個人嗎?就算亞歷山大接受他們的條件,阿明塔斯也不見得會保住,如果他還有點骨氣的話自己也會感到羞恥。阿明塔斯不是個好砝碼,如果是赫費斯提翁的話說不定還有戲,不過亞歷山大一向看赫費斯提翁看得很緊……”“你的意思是,”我吞了口唾沫,艱難道,“對于陛下來說,阿明塔斯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