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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罪于外兵?當是時也,仲父遠使番邦,身陷夷境,持節南望,無地可歸。燕歌遠別,悲不自勝;楚囚相逢,泣將何及!今仲父提梟夷之兵,有復社稷之志,戈戟所向,望風而靡,伏尸百萬,血流千里,中興之日,似可待也。然侄聞自古有亡國有亡天下,其奚辨乎?易其一姓,改其國號,謂之亡國;仁義不施,率獸食人,謂之亡天下。是故丈夫保天下,然后保其國。仲父生乎宗室,長于漢地,目濡素王之書,耳聆圣人之教,當聞孔子云: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今獨忍見九州黔首被發左衽乎?時維九月,塞草枯黃,羌笛亂耳,胡笳斷腸,見故國之旗鼓,感平生于往日,登陴遠眺,悲夫愴悢!鄉關明月,何時可掇?落木歸根,人之情也。侄于桑梓依依相盼,愿仲父天年永樂,壽體安康。侄再拜頓首?!?/br>元修如想這大概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文字,他反復閱看,直至心中再無波瀾。當時元證量破天子中軍,進逼青陽之時,卻得王廷傳信,阿善可汗暴斃,其子也巖繼位。新可汗年僅五歲,其母真丹可敦掌政,其叔柯殷王子與雅蠻可汗之弟鎮北王莫沙聯手輔國。王廷命元證量撤兵冀州,回朝參拜新可汗,并再議戰事。真丹可敦實乃元證量幼女,漢名紅玉,元證觀加封其為公主,遠嫁番邦,派元證量送親至契胡王廷。紅玉為阿善可汗所鐘愛,賜名“真丹”,取“珠玉”之意。也正因如此,元證量歸降后,在契胡王廷的地位舉足輕重。阿善可汗死后,孤兒寡母,主少國疑,此時契胡朝中分為戰、和兩派,爭執不休。鎮北王堅持主戰,發誓為兄長雅蠻可汗報仇,柯殷王子則慮及契胡國力,主張議和。真丹可敦亦不愿老父沙場久戰,更擔心窮兵黷武,王廷虛空,遭致覬覦,徒生變亂,便支持議和,調元證量火速回轉王廷。元證量撤兵不久,契胡王廷派出使團,與大燕和議。東方玄求之不得,隆禮相待。鎮北王莫沙不肯坐視和議,要求加入使團,因其年輩資歷最高,擔當正使,柯殷王子為副,一同前往神京。柯殷王子進退有度,幾番和談之后,達成共見:大燕與契胡國君從此兄弟相稱,大燕每年厚贈契胡金銀織錦、鹽鐵茶葉,契胡則停止對冀州北疆的sao擾,向大燕販賣駿馬。此時,對和議條款一直不感興趣的莫沙突然提出在其中加入一項,否則作為正使,他拒不用印。而這一項的內容令四座皆驚——他要求大燕誅殺元修如。他明言元修如曾在陣前妖音惑眾,貽誤軍機,以是要求誅殺。事實上,誰人看不清楚,莫沙此舉意在讓和議陷入兩難。東方玄若不準,則和議不成;若準,元修如一死,元證量必定怒不可遏,再起戰事。東方玄曾經將元修如握在手中,當作與元證量博弈的砝碼,如今有用的砝碼卻成了燙手的山芋——殺與不殺,都無法挽回。何況元修如已不再是砝碼。回到神京后,東方玄待他與往日不同,雖仍居禁宮,但漸漸能夠耳聞朝中之事。當此之時,元修如自請修書與元證量,曉之以義,動之以情,又請重鑄金鐘,召開法會,為兩國陣亡將士超度英靈。眾皆以其為求自保而為之,議論紛紛。“一封書信可教元證量罷兵?當真奇談?!?/br>“元證量每以君臣之禮事其侄,或能用其言,亦未可知?!?/br>“元氏子孫凋零,一個隔絕塞外,一個幽閉神京,卒不能相保,當真可憐……”“元修如不死,和議便不成,契胡軍頃刻踏破神京,你我還有心可憐他人?”“當年誅殺范驍之時,陛下何等英決果斷,如今何以此等猶豫不決?”元修如聽了滿耳譏談,卻不以為意。他見東方玄親征歸來后,理政行事都少了凌厲急躁,增了忠恕寬讓,款款有仁君之風。這天下雖不甚美,天子如此,倒足以慰藉人心。至于叔父……若真不能相保,孩兒還有一死可成全天下。開隆三年十月初九,承天子之令,安如寺廣聚九州僧眾,設水陸道場,開壇齋僧,是為大燕開國以來首次皇家法會。元修如以居士之身登壇講法,萬眾爭睹。昔日為太子時,元修如就以解經辯法聞名,于佛門義學造詣頗深,雖未摩頂出家,亦不遜于得道之僧。而今日齋壇之上,元修如久默不語,莊嚴剎那,森羅萬象,寂靜湛然,百千僧眾,無數信善男女,合十頂禮涅盤妙心,正法眼藏。寂默之中,安如寺暮鐘又響,天邊夕陽殷紅如血,元修如感極而泣。……東方素,你聽見了嗎?高風永夜,寶鐸鏗鳴,前朝太子身著儲君全禮冠帶,拾級登上百丈安如寺塔。天邊皓月高懸,照得千山冷冥,元修如張開手臂,從塔頂倏然而下,仿佛擁抱塔下的朽骨孤魂,安然地死在世人面前。一月后,那封書信隨著和議盟約與元修如的死訊一起來到元證量的面前,元證量讀罷沉吟久之,終是仰天長嘆,老淚橫流。思鳥吟青松,哀風吹白楊,元證量卸下兵權,與他南北兩王之封的赫赫聲威一起消失在大漠秋草之中。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結局……寫得有點累,停更幾天再放第15章15晏文殊晏文殊自秋試點了探花之后就在京城做起了翰林。翰林院是清貴之地,鎮日埋首經籍書卷,有暇便四處閑游。在爐火邊窩了一冬,終于等到春暖花開時節,晏文殊歇了班,也不騎馬乘轎,換上常服,悠然漫步在神京街頭。十年前,天子下令撤坊市之禁,自此,神京大小巷陌,販夫盈路,勾欄林立,買賣不休,運送不止,歌舞拍遍,歡飲達旦。晏文殊寒窗十年方得功名,而在京日久,竟也為此繁華目眩。他見前面人群聚集,簇擁著一個說書人在內,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列位,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前人播種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今兒咱講的是一本新出傳奇,你道此事出在何地何處?就是本朝開隆年間神京城中。這可不是一般人講得出的故事,乃是禁宮里頭一段奇案,實人實事,有憑有據,只我一家能說,管教列位聽了,哭一回笑一回,怒一回罵一回……”晏文殊聽得有趣,知是講當今天子即位之初誅殺權臣范驍之事,雖然事過境遷已有二十余年,但當事之人尚未亡故便寫入書中,實在大膽,也正因如此,引來一眾人圍聽。他走到說書人旁邊的面攤上尋了位子坐下,叫小二燙上一壺好酒,準備慢慢聽來。“……這范驍不知有計,興沖沖進宮去給小太子爺過周歲,走到崇文殿廊下,忽見陳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