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們個頭還要高的包裝盒歡喜地跑來跑去，眼眸忍不住地酸了一下。

    佟小石見了，知道毛勝男想到了以前的事兒。

    毛勝男的mama毛嘉敏墜樓之前，毛勝男也是一個被爸爸mama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要星星要月亮都行，如今呢，毛勝男只想要mama。

    靠著窗口，毛勝男還是忍不住在翻看手機，來來去去，微信上卻都沒有新的消息。

    佟小石以為毛勝男是拿著新鮮玩意，忍不住想研究，敲了敲桌板，輕聲說：“我晚點還要開會呢，時間不多?！?/br>
    “行?！泵珓倌惺掌鹗謾C，放在上衣口袋兜里，“說吧?！?/br>
    佟小石自己反倒是cao起手機，笑著說：“忘了，你有智能手機了，圖片可以直接發給你?！?/br>
    毛勝男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從兜里重新掏出手機。

    佟小石發了張圖片，上頭幾條紅線左右牽扯，幾根染了狗血的柳枝插在地上，這是一個聚魂陣，和之前毛勝男在快捷酒店1608號房間破的招魂陣不同，招魂陣法，只是將魂魄召喚到此地，至于這魂魄是殺還是留，全憑招魂的人，聚魂陣卻是不同，是在人死之際，將三魂七魄聚集，幻化成鬼魂。

    按道理，人有遺憾，才會因怨念成鬼魂，這聚魂陣，便是省卻了遺憾這一步，一般來說，有些走左門歪道的邪門道士會設下這樣的陣法，只為助自己的修為，近現代這幾十年來，已經鮮少有人用這樣的陣法了。

    倒不是這陣法不頂用，而是這陣法不是人人都可以施得，若是道行不深，施法不對，反而會被鬼魂反噬，倒是有一家族，最擅長用這陣法聚魂。

    湘西苗家，精專此道。

    “哪發現的？”毛勝男抬頭問佟小石。

    佟小石抿了口咖啡：“警署局的外邊?！崩^而，將咖啡杯一擱，“你不是也只記得爽靈殺人，卻不知道爽靈用了什么邪門妖法，讓宋連成變成了尸煞嗎？這是之后，咱們和警署局的人一起，繞著警署局附近找了許多圈，才是在警署局后頭一個廢棄了小公園里找到的，去的時候，這陣法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就只有幾根釘得比較死的柳樹根沒帶走，好在老趙眼睛尖，多年的老捉鬼師了，一眼就瞧出了這陣法，你看的這張圖片，是我還原的?！?/br>
    “難怪擺錯了?！泵珓倌兄噶酥笀D片里最中間的一根柳樹根，“你偏了三分?！?/br>
    佟小石干咳了一聲：“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說事兒呢?！?/br>
    “佟隊長，你也是混這一行的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的道理你也該懂，你說只偏了三分，這效果可減少了七八分都不止?！?/br>
    “問題就在這兒了?！辟⌒∈慌淖雷?，“我們推測，就是因為當時這陣法偏了幾分，原本這伙人是想要在警署局附近收取將死之人的魂魄，結果呢，沒弄好，讓宋連成成了尸煞，事發之后，他們匆忙趕到，將這陣法毀了?！?/br>
    這倒是有幾分道理。

    佟小石繼續說：“正是因為這陣法導致宋連成成了尸煞，所以，管理局對你爽靈殺人的事兒，既往不咎?！?/br>
    “喲，”毛勝男靠著軟軟的沙發靠背，“我怎么聽著這么沒邏輯呢？這講到最后，我這爽靈不還是殺人了嘛?！?/br>
    “你再看這個?！辟⌒∈职l了一張圖片給毛勝男，毛勝男低頭一看，看不出什么來，佟小石指了指毛勝男的手機，“你打橫過來看?！?/br>
    毛勝男一打橫，這圖片也跟著打橫，怎么轉也轉不過來，佟小石特想教教毛勝男怎么用屏幕鎖定，毛勝男嘆了一聲“麻煩”，直接脖子打橫，扭了個快九十度，這才是漸漸看出端倪來。

    佟小石這張照片雖然拍得模糊，可經過佟小石的反復提醒，毛勝男還是懂了。

    毛勝男扭過脖子，脊梁骨一陣酸一陣寒的。

    她就說麓山小區附近沒有池塘，為什么要種下一排柳樹呢，她就說這附近的公園為什么要在地上畫紅線呢。

    原來這麓山小區附近的月湖公園，竟然藏著一個巨大的聚魂陣，一個直徑接近于一公里的聚魂陣，若不是佟小石這張模糊的航拍照片，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在星城，會有這樣詭異的地方。

    毛勝男搖搖頭，盯著佟小石：“你什么時候發現的?！?/br>
    “麓山小區雖然是陰地，可那天我們清點在F11棟車庫里收的魂，我有個疑問，就算麓山小區再適合這些鬼魂行動滋養，他們難道一點兒出去的想法都沒有？你也說了，劉湘語恨的是宋連成和小三，可為什么去殺宋連成的人是你的爽靈魂，我斗膽推測，那是因為他們出不去?！辟⌒∈噶酥笀D片里的聚魂陣，“他們都被這個陣法困住了?！?/br>
    佟小石的語氣帶著自信：“所以，我臨時拿著我的無人機繞著麓山小區轉了一圈，那幾天，我日日都盯著老趙給我畫的聚魂陣，那形狀跟刻在我腦子里似的，看啥都像聚魂陣，若非如此，怕是還發現不了這樣大的陣法?！?/br>
    能在公園里做下陣法的人，絕非普通人，且不說種下那幾棵柳樹，就是那幾根紅色的警戒線，若非有月湖公園當時施工的圖紙，誰能如此精確地畫下這樣龐大且又精細的陣法。

    方才毛勝男也說了，這個陣法，很不好做，偏了半分，都不行。

    “看來咱得找找當年施工的建筑公司?！泵珓倌姓f，“在月湖公園里做這樣的陣法，真是夠歹毒的，這附近都是居民區，醫院也多，這不是逼著人死之后不能超生嘛?！?/br>
    死人最好的歸屬，從來不是流連人世，日消夜磨，不得善終，這是極為痛苦的一件事，比如季燃的爸爸季驍。

    這陣法，說是在賺死人魂都不為過。

    “查過了?！辟⌒∈兔珓倌邢敕ǜ叨纫恢?，“早就倒閉了，像是個套殼的公司?！?/br>
    “不過，我有兩個問題?！泵珓倌锌粗巴獾膩韥硗?，把心里頭的疑問又梳理了一遍，才是開口問，“如果，聚魂陣會讓人死之后自動成鬼魂，那被劉湘語害死的那些人的鬼魂呢？當時咱們清點的時候，可沒發現?！?/br>
    佟小石點點頭，說：“繼續，不是有兩個問題嗎？”

    “先講這個吧，兩個問題差不多?！?/br>
    佟小石雙手指節交叉，手肘放在膝上，一字一句地說：“你想的，和我想的太像了，我也查過，的確沒有，按道理，這陰地本就有無數鬼魂，若是設這陣法的人，是想要聚鬼魂修煉道術，將這些鬼魂抓取就可以了?！?/br>
    “就是，土著的鬼魂看不上，非得自己造批新的?！?/br>
    佟小石微微蹙眉：“可你想想，死了幾百年的魂，和新魂，有什么區別？”

    毛勝男知道，佟小石這個蹙眉，是不大喜歡自己的說話方式，當年兩人分手之后，佟小石也來找過自己要求復合，那時候年紀都小，說話都沒個量度的，佟小石曾經深情款款地對自己說，毛毛，雖然我實在不能忍受你說話粗魯得像個男人，可我還是舍不得。

    后來，佟小石這番話就被高中同學編成了段子，發到了校友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