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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熊熊的火光,一舔一舐地照著圍爐而坐的君至臻的俊臉。 天色逐漸暗沉,原野上星斗漫天。 君至臻正在用熱毛巾擦拭劍鋒,修長的眉擠作了一個川字。 戚桓偷摸將一只烤好的野兔塞到殿下跟前,君至臻看也沒看,戚桓晃了晃:殿下,已經兩日沒休息了,吃點兒rou,去車里睡一覺。 當時殿下出京時,背后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復原,顧慮到他的身子,戚桓堅持為君至臻安排了一輛馬車,一直用到現在。 畢竟是在野外,條件簡陋,殿下尊貴之軀,總不可能與他擠帳篷。 自打出京以來,戚桓就從沒見殿下笑過。雖然君至臻平日里也不笑,但總歸神態是放松的,不像現在,熬鷹似的,三天兩頭地不睡覺,誰人見了,都能感覺到殿下周遭的冷氣。 其實戚桓也知道:要是王妃 說到王妃兩個字,君至臻終于有反應了,他側過眸光,看了戚桓一眼,戚桓嚇得手里的野兔rou都拋了,傻傻笑了兩聲,岔開話題。 小的手藝不好,殿下估計是不喜歡吃,殿下要不自己來? 沒胃口。君至臻又不給反應了,低頭擦拭劍鋒。 戚桓見他對著那三尺青鋒擦了又擦,擦得劍刃反光了,清清楚楚照見他的臉,咽喉滾了滾,將一口口水吞了進去。 算了,戚桓自忖還還沒那個膽子,在殿下跟前說些耍寶話,得小心被當個寶耍了。 戚桓一個人走開,去盛自己香噴噴的稀粥。 這粥的米到底是從玉京帶出來的,比涼州的米那就是好吃、鮮香! 不過再有幾日,他們的糧食就見底了,得就近入城去購。這時買的米,也就一般般,別說秦王受不受得了,連戚桓都不待見。秦王省吃儉用,買的米多半都是半精半糙的米,吃起來有股沙子味兒。 他和兄弟們都不止一次地感慨:唉,要是王妃在就好了。 秦王定不舍得讓王妃吃這些麩糠。 不過,他們也就是想想,誰也沒指望王妃真的隨軍出來。 畢竟涼州那種地方,不是嬌滴滴的女孩兒家能待的地方,連他們這種糙漢,剛去的時候都水土不服上吐下瀉,成日里被烈日曬著,大風刮著,滿嘴里都是沙子,用不了幾個月,皮膚黑成鍋邊的一圈炭! 與戚桓交好的一個魚龍營兄弟李由,夸贊戚桓烤的rou好吃,戚桓呵呵笑了笑,偷偷告訴他:我們殿下的手藝才叫好呢!你是沒吃過。 李由大為震驚:真的?那真想有這個口福了。 戚桓搖頭:別想了,出了玉京,不見王妃,殿下他不可能洗手下廚 說話間,忽聽見曠野上的風里夾雜進了一陣馬蹄聲,那馬蹄聲不遠不近,聽著卻很清晰。 誰? 戚桓和李由出于軍人的警覺,立刻戒備。 出了玉京便不可能太平,雖然目前還沒有進入西北境內。 戚桓讓李由帶著兄弟們警惕,自己提劍上馬,彎腰一提韁繩,馬兒打了個響鼻。戚桓道:我去會會。 說罷戚桓便駕馬而去,馬蹄揚起一片風塵。 夜色蒙蒙中,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匹快馬,馬背上載著兩個人。 戚桓雖看不清來人是誰,但心中的驚覺松了一些,同載兩人速度會變緩,說明來人不大可能是來行刺的。 待放下這個心之后,戚桓便停了下來,等待著來人走近。 但越近,戚桓便越是心驚。 大河上升起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灑落河面,蕩漾粼粼波光。月光下的黑暗中緩緩走出來的身影,戚桓越看越覺得熟悉,直至她露出面部的輪廓,戚桓登時傻了眼兒。 他失聲道:王、王王王妃! 聽到戚桓的聲音,苗瓔瓔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也松了一口氣,對趴在她背后困得直打瞌睡的蒔蘿道:蒔蘿,我們到了。 蒔蘿沒給反應,苗瓔瓔勒住馬韁,對瞳孔放大滿臉寫著出現幻覺的戚桓道:帶路。 戚桓怎么也沒有想到,王妃竟然會追到這里來,而且看模樣,似乎還是帶著氣來的。 但不管怎么樣,來了就好,這下殿下的眉頭大約可以松一松了,戚桓狗腿地吹了個口哨:得!王妃跟小的走就是! 他的馬走在前邊,苗瓔瓔的馬慢悠悠跟在后邊晃。 營地那邊燈火通明,帳篷支起了幾十座,苗瓔瓔嘴上不說,眼睛卻一直盯著前方燈光輝煌的地方,在那一片燦爛中,不著痕跡地尋找著想要看到的身影。 李由見到戚桓帶著人回來,先是驚訝,猜測來人是誰,直至看到是一女子,戚桓畢恭畢敬為她指路,李由便猜了出來,大喜過望。 王妃! 一傳十十傳百,霎時所有人都支起了腦袋,齊刷刷看向這邊。 下馬來,苗瓔瓔就處于眾目所指之的,便再也不會搜尋誰,咳了一聲,欲蓋彌彰地道:戚桓,我跑了一百多里,我餓了。 戚桓笑道:得,王妃您趕緊歇著,酒水稀粥都是現成兒的! 苗瓔瓔和蒔蘿一起圍著篝火坐了下來,戚桓讓人準備了干凈的碗筷和一碟子炙腌rou送過來,苗瓔瓔腹中空空就著吃了一點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