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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猶如來自遠方,飄忽得沒有任何歸處。 綏晩什么都沒有問,也什么都沒說,溫順地下了床,任書珃替她梳洗裝扮,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 乖乖吃飯,乖乖喝藥,不吵不鬧,除了性子安靜了些許,好像沒有什么差別差別,仿佛什么事都不曾發生過。 可書珃知道,有些事終歸還是不一樣了。 —— 窗外的枝葉被風撩得沙沙作響,窗臺之上淺淺陽光斜斜投下,暈染出一圈又一圈的斑駁光影。 突然,錦被下的人動了動。 “咳……” 榻上的人翻了個身,撐著床沿朝地面吐出了一大口污血。 屋內閉目養神的少年立即被此動靜驚醒,倏地一下便睜開了眼,只一瞬便移到了榻邊。 “師兄,你醒了?!敝駷r驚喜地道。 容硯微滯一瞬,便欲從榻上坐起,竹瀝趕緊上前搭了把手,將人給扶了起來。 “師兄,你可算是醒了?!?/br> 只一動右肩處便隱隱傳來絲絲抽痛,容硯蹙了蹙眉。 竹瀝見此提醒他道:“你肩上傷得有點重,雖然用了好些藥,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近些日子你小心些,萬不可用右手,以免引發傷口撕裂,不然你這胳膊可就真得廢了?!?/br> 容硯自然知曉此事非同小可,微微點了點頭,問他:“我睡了幾日?” “三日?!?/br> 話音未落,門被人突然從外推開,門口的人如往常一般迅速在屋內環顧一圈,原本耷拉的神情在看到榻上坐著的人之時眸色頓時一亮,嗖一下便飛竄到了榻邊。 少年有些不相信地盯著榻上坐著的男子,須臾,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少主,您可算是醒了?!?/br> 少年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雙肩微顫,顯然是被他這幾日嚇到了。 聞言,容硯伸出尚還健全的左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眉眼溫和,緩聲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br> 少年撒嬌似的在他掌下拱了拱,一臉溫順模樣。 門口,七星也隨后走了進來。 因為手上托著藥,他便沒有白青那般激動,只是那上挑的眼尾處隱隱紅了半邊,含著些許隱忍之意,昭顯著他此刻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七星走到榻邊站定,哽了哽:“主子?!?/br> 容硯微微揚了揚唇角,溫聲道:“這幾日辛苦了?!?/br> “不辛苦?!逼咝菗u了搖頭,只是聲音有著微微顫意。 容硯從他手中接過藥,沉重的藥汁苦味瞬間撲面而來,然而,他看都沒看一眼,便面不改色地盡數吞完了湯藥。 竹瀝的眉頭稍稍緩和了些,“幸好你醒了,你要再不醒容叔叔他們也要走了,我就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br> “他們還沒走?”容硯反問。 竹瀝多取了幾個枕頭在他身后墊著,說道:“雖然給你找解藥重要,但你沒醒他們也放心不下,如今你醒了,大概明日便要離開了?!?/br> 聞言,容硯淡淡闔眸:“嗯?!?/br> 雖說自小容楚和蘭心棠二人便沒怎么管過容硯,但也是因為知道其性子無須過多cao心,到底是自家兒子,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起先容楚和蘭心棠回京也本就是為著容硯中毒一事,想摸清具體情況再言后頭解毒之事。 早些日子兩人便有離京的打算,若不是此次事發突然,兩人早就離了京,但因顧念著容硯,離京之事這才一拖再拖。 如今容硯蘇醒,解毒之事自是刻不容緩。 翌日。 惠風和暢,碧空萬里。 容楚和蘭心棠二人一早便要離寺,因著容硯初醒,顧及著其身體狀況,便沒讓人出來送。 廂房內。 蘭心棠坐在榻邊,柔聲叮囑道:“阿硯,娘知道你凡事心里有底,也不多說什么,但你還是好好照顧自己,這次的事……” 雖說事是因那姑娘而起,但后來的事都是自家兒子心甘情愿,蘭心棠倒也沒責怪人家小姑娘,但到底還是心疼自家兒子。 她頓了頓,斜睨過一旁的容楚一眼,道:“別學你爹,性子太過執拗,有些事我們到底強求不得……” 山頂的風吹得淅淅瀝瀝,窗外吹過一陣輕風,吹醒了容硯腦中有些飄散的思緒。 容楚道:“你在京中已待了數月,谷中雖如今有你外祖父坐鎮,可到底事務繁多,他年歲已高,不可能事事親為,待這邊的事處理好了,你也盡早回去?!?/br> 早些年容硯并不常離谷,尤其是從蘭翁垣手中接手隱谷之后,谷中事務繁多,更是常年居于谷中。 后來,即便是要為綏晩尋藥,每次也都是有目的性地離開,出谷時間并不長久,不出一月兩月便會回谷。 即便時間很長,他也大抵都在郯城或者玥曌風瀾邊境兩地一帶,不會離得太遠。 像一走便是數月,且還離著數萬里之遙,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也就這兩次回京,因為同一個人。 即便是上次,他也未停留太久,此次確實是稍長了些。 緘默片刻,容硯淡淡斂了眸,低低應了聲。 蘭心棠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她知道他向來有自己的主意,他們夫妻倆并不會過多干擾,倒不是他們想拆散這二人,那個姑娘很好,他們也很喜歡,只是很多事都不得已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有些事強求不來。 雖然是自家兒子,但蘭心棠也不過多偏袒,以旁觀者的角度而言,沒法說他做得不對,可也不能說他完全就沒錯。 早在她聽說他喜歡上一個姑娘之時,她便很想瞧瞧究竟是哪家姑娘有此本事能讓自家兒子開了竅。 從打聽這個姑娘的家事,到見著這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蘭心棠雖心生歡喜,可到底理性居多。 她很早便想說,兩人的性子相差過大,難以磨合,其實并不大適合。 也不是性子不合,畢竟白衣和容硯兩人的性子就很相似,蘭心棠也挺喜歡那個隨心而為的姑娘,何況兩人交情不淺,她以前以為他們會走到一起。 可過去了那么些年,兩人也就止于那點交情了,容硯不會過多逾越一步,而白衣也是避之不及。 若不是白衣惦記著容硯那幾壇酒,這兩人根本不會湊到一起,即便見了面,也是一人一口一聲虞姑娘,一人一口一聲容公子,一口一個蘭少主,喚得比誰都客氣。 白衣是揶揄居多,可容硯是真客氣,兩人拿捏分寸,生生地將這份距離感劃分了開來。 和性子無關,而是很多方面。 除卻兩人性子天南地北,其中還有年齡差距,一人早已闖過江湖中的血雨腥風,冷靜理智,一人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純白未欺,兩人的閱歷過往就注定了這其中的波折波難。 可看到容硯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