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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養驢一樣呢。小娃娃很高興,手舞足蹈,拼命想要翻身爬過來。大約除了香槿木槿與奶娘,就數跟宋微最熟。其他人誰也不會肆無忌憚地逗弄,小孩自動辨識出屬于這個人的獨特的活潑可親氣質,即使十次有八次以哇哇大哭收場,下回見面,還是嘻嘻哈哈地樂。逗不了多久,小孩就玩累了,瞇眼開始睡下午覺。小家伙身體確實不算好,睡得也比一般同齡孩子更多。因為宋微總是午后來,小孩養成了習慣,生把睡覺時間推遲了兩刻鐘。至于宋微為什么專愛這個時間段來……要知道,吃完午飯正是最為困倦時分,偏偏下午總是有大大小小的官員排隊要求覲見,往皇長子這兒走一遭,提神醒腦、消食解乏、增進親子感情、樹立良好形象,一舉數多。逗完小孩,宋微照例要走,木槿過來通報,皇后娘娘求見。宋微看見獨孤縈手里牽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有點愣神。等小女孩跪拜下去,口稱“父皇”,張大嘴差點合不攏。獨孤縈道:“先皇遺命,陛下過繼原容王小郡主為公主,臣妾想這幾日約見宗正寺卿大人,辦妥此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宋微這才想起,老爹臨終前,貌似確實把老五幼女交給了自己。小姑娘長得玉雪可愛,十分乖巧,一雙大眼睛低垂瞅著地面,不敢抬頭看人。老五“修道”去了,容王妃回了娘家,這小丫頭也不知過的什么日子。宋微心底暗嘆,蹲下身,問:“你叫什么名字?”“回稟父皇,沚兒閨名喚作沚兒?!?/br>宋微的文化水平再一次被挑戰,疑惑:“紙兒?什么紙?”小姑娘雖羞澀,卻并不怕他,怯怯將他瞅了瞅,小聲而清楚地回答:“宛在水中沚的沚?!?/br>宋微略覺尷尬:“宛在水中沚啊,呵呵,好、好名字。那啥,跟你,呃,你的母后去吧,我、父、父皇還有事要忙?!?/br>獨孤縈道:“自先帝駕崩,皇太妃身體每況愈下,欲將教導小郡主們的職責托付給臣妾,正好沚兒也到了開蒙的歲數,陛下看……”宋微擺手:“這是你分內事?;侍唤o你,照辦就是?!?/br>搖搖擺擺走出皇后寢宮,差點仰頭大笑。皇位、親爹、情人、老婆、兒子、女兒……多么另類的人生贏家。當日南疆北歸路上,曾與獨孤銑戲言,要娶親成家、兒女雙全、享天倫之樂。不想若干年后,眼見著一樣接一樣,竟然都實現了,各種荒唐奇妙。咳,人生之不可預料,非淡定無以面對。宋微打個哈哈,轉身往前殿行去。七月,憲侯督造的第一艘大型樓船完工,下水試航。消息傳到京城,朝野歡慶。恰當此時,憲侯府傳訊宮中,老侯爺終于要不行了。老憲侯獨孤琛參加皇長子滿月宴時,精神頭還相當不錯。誰知不過月余,健康狀況即以摧枯拉朽之勢惡化,竟至彌留。宋微親往探視?;屎笤谌烨熬偷昧耸ブ?,帶著首席御醫李易回娘家為祖父侍疾。宋微進去的時候,獨孤三姐弟都在,臉上淚痕未干。獨孤琛躺在床上,聽說圣上駕到,還有力氣抬頭拱手。面上罩著不正常的紅暈,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此乃回光返照。“陛下,老臣……想單獨和陛下,說幾句話?!?/br>宋微點點頭,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新生兒降臨,老一代逝去,新舊交替,周而復始。老憲侯病情惡化如此迅速,與曾外孫順利出生不無關系。宋微心情沉重,問:“獨孤銑什么時候到?幾時給他送的信?”軍侯無皇帝圣旨不得擅離職守。然而憲侯離京時,有皇帝親自授予的酌情決斷、便宜行事之權。理論上,獨孤銑什么時候想回來,就可以滾回來。“半月前送的家信。我叫銑兒……不要回來?!?/br>“什么?”宋微大驚,“什么意思?他不回來?”獨孤銑怎能不回來,給親爹送終!獨孤琛臉上平和寧靜:“陛下,恕老臣擅自做主,命銑兒不許回京。身為獨孤氏的當家人,為國盡忠,即是為父盡孝。老臣知道他忠于國事,就足夠了。是否床前送終,又有何妨?!?/br>宋微再也想不到,老憲侯竟會如此做。一時無措:“怎么可以這樣……你……怎么可以這樣!這可能是最后一面,最后一面,你知不知道?!你叫他,你叫他將來怎么想!”說到最后,幾乎吼出來。獨孤琛輕嘆一聲:“陛下請息怒。陛下可否,就當這是……老臣臨終最后一個心愿?”宋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這些老謀深算的老頭子,統統一個德行,連死都要算計進去。“為什么?”獨孤琛直視著年輕的皇帝,慢慢道:“陛下,獨孤一門,世代累受皇恩。眼前……可說到了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地步,著實受寵若驚?!?/br>宋微慢慢消了氣。憲侯正當壯年,執掌重兵,駐守在帝國最繁華富饒的地區。嫡長女為皇后,又生下了皇長子。侯府嫡子與庶子一武一文,皆天資不凡,盛名在外。聲勢之隆,確乎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正想到此處,就聽獨孤琛道:“哪怕……比之當年號稱第一世家的襄國公姚府,亦不遑多讓?!?/br>老憲侯并不知道皇長子的真實身世,也不完全了解當初孫女嫁給太子的內幕。在他眼中,出了一個皇后、一個皇長子兼皇太子的姚府,恰是活生生的前車之鑒。獨孤琛的看法,恐怕代表了朝野絕大多數人的看法。想清楚這一點,宋微什么氣也沒有了。把獨孤氏送到如今這個位置的,正是他自己。他不能解釋。其中因果,無法言喻。獨孤琛接著道:“陛下,老臣是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豁出這張老臉,斗膽向陛下討個恩典?!?/br>“嗯,你說?!?/br>“銑兒向先皇自請遠赴東南,是負氣出走,還是大局所需,不知其中……各有幾分?”宋微不說話。“我的兒子,我知道。本想……拼命撐著多活兩年,好歹叫他徹底死心塌地,如今怕是不成了。陛下,老臣這就要追隨先皇而去了。能目睹皇長子誕生,目睹陛下……審立法度,德澤天下,老臣實感欣慰。見了先皇,多少有臉說話。往后,獨孤一門……就……拜托給陛下了?!?/br>宋微已經學會從皇帝的專業角度看待問題。聽獨孤琛如此說,明白這是老憲侯擔心獨孤氏將來重蹈姚氏覆轍,更擔心獨孤銑一時沖動,私情大于理智,干出什么沒法收拾的事來,故提前給自己打預防針。遂點點頭,暗忖:你不放心你兒子,倒是放心我。獨孤琛得了皇帝明確表態,神情放松許多,歇得片刻,又道:“陛下,老臣厚顏,此番斗膽向陛下討個恩典?!?/br>宋微這才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