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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抄人丈夫的家?”皇帝正要開口,不提防叫他抬手摁住了嘴?;实圻@輩子,被人如此冒犯的機會堪稱鳳毛麟角,神經瞬間驚到呆滯。宋微望著他,真誠又懇切:“陛下且慢答復。我就問陛下一句話:宋曼姬,陛下說她叫烏曼,那就烏曼吧。就是這個烏曼,為什么要冒著株連三族的危險,從皇宮里把皇子偷出去?這事不合邏輯呀。你想,她一個未婚姑娘——當宮女的,是未婚吧?一個未婚姑娘,偷個嬰兒出去,當作自己親生兒子養了二十多年,名聲掃地還在其次,時時刻刻擔心掉腦袋,誰受得了?我就不明白了,她這是腦子有???還是心智殘缺?”放下手,直直地盯住皇帝的眼睛,目光恍如冰封的湖水,寒冷而又清透。不論是先前的問題,還是此刻的目光,都讓皇帝拙于應付。九五至尊,居然結巴起來:“這、這個,自然、是有緣由的……”宋微不等他說完,淡淡道:“凡事都有緣由。你愛說不說,我無所謂。不過,這事怎么看,都是烏曼有恩于你。我宋微雖然沒出息,不懂什么大道理,卻也不敢認個恩將仇報、禽獸不如的爹?!?/br>皇帝聞言,一口血卡在嗓子眼,提不上來氣,差點憋昏過去。宋微抄起床頭的藥碗砸在地上,憲侯跟御醫再次齊齊出現在門口。御醫沖進來給皇帝撫胸口,憲侯則將滿身疲憊萎頓的宋微塞進被子里,讓他躺下休息。皇帝被內侍攙著,臉色鐵青回宮去了。父子第一次談心,不歡而散。沒過幾天,皇帝再次駕臨。這次顯然重新做了不少心理建設,也調整了交流策略,不再動不動就提什么父皇啊進宮啊抓你娘進監獄啊之類觸霉頭的內容,和顏悅色,從身體問起,飲食湯藥,不論巨細,一一問到。宋微看他這樣,也收起尖酸刻薄嘴臉,心平氣和作答。畢竟對方一大把年紀,私人恩怨再深,也犯不上真把人氣死。皇帝比老侯爺獨孤琛還要年長,當初紇奚昭儀進宮時,他早已過了四十不惑,完全稱得上是老牛吃嫩草?;蛘哒f得好聽些,可美其名曰“忘年戀”。而宋微,不折不扣算是老來幺子。失而復得,因此格外在意,即便帝王之尊,亦免不了人之常情。皇帝沒話找話,問起宋微幼年生活。很多事,在宋微腦子里只有個模糊的輪廓,但那些情感的烙印卻分外清晰,鮮艷而輕靈,如同春日里滿天招搖的風箏。蕃坊幼年生活,當真充滿歡欣。宋微笑笑,信口便開始講。講著講著,自己咯咯小聲地樂。望見皇帝摻雜了喜悅與惆悵的臉,心想:沒有你,我不知過得多快活。皇帝忽然伸手去摸他耳朵。宋微本能地側頭避過,嚷道:“你干什么?!”“小隱,你不是問我,有什么憑據?我現在就告訴你?!?/br>宋微直愣愣瞪著他。皇帝笑瞇瞇地握起他的手:“你摸摸自己的耳朵。這個輪廓,唯我咸錫皇室獨有,一般人身上絕不可能出現?!?/br>見宋微還愣著,拿出史無前例的親切姿態,握著他的手又摸上了尊貴的皇帝耳朵:“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樣?”宋微猛地抽回手,好似被火燎到了似的。隨即嗤笑道:“開什么玩笑?這也算憑據?事有巧合,人有相似,你怎么知道別人就一定沒有?天下人百萬千萬,你一個個看過?”如此神圣之事被他這般輕慢對待,皇帝怒了:“住口!”宋微光棍勁兒上來,什么天王老子也不怕。立刻道:“信不信你張個皇榜,讓天下耳朵長這樣的都來認親,不定來多少個!你就說你敢不敢吧?皇榜貼出去沒人來,我宋微便服了你?!?/br>別說皇帝敢不敢,事涉皇家隱秘,當然不可能公開張榜搞海選。皇帝被他氣得頭暈目眩,只顧把憑據擺出來說服他:“你后頸有顆紅痣,乃是李易當年親手點上去的……”回頭沖外面喊,“李易!取鏡子來,多拿一面!”宋微“噗”一聲笑了:“脖子上有痣算什么?比耳朵里有渦更不靠譜?!币娎钜走M屋,瞅瞅他,道,“二十多年前小小嬰兒身上點顆痣,誰知道如今會變成什么樣?李大人,莫非大人神機妙算,慧眼通靈,能萬無一失認出來?這萬一要有個萬一呢?錯認皇子,責任重大,大人可擔當得起?再說了,”宋微翻個白眼,“也沒準是這些天你們趁我昏迷不醒臨時偷偷弄上去的呢,叫我上哪兒說理去!”“當啷!當啷!”李易曾經也算膽大包天之徒,卻從未聽過如此大逆不道言辭,驚得兩面銅鏡落到地下。皇帝氣得直打哆嗦,情知今日再也談不下去,一甩袖子氣呼呼走了。宋微笑得忘形,一陣劇烈咳嗽,傷口差點崩開,害得御醫跟憲侯好一番手忙腳亂。第二次父子談心,以破裂告終。第76章素昧故人說往事,枉稱心病斷前塵皇帝連續在宋微那里碰了硬釘子,實在惱怒。原本滿腔憐惜之情,差不多都被磨光。再不情愿,也只得找憲侯商量,想叫他去做說客,在父子之間斡旋一番。獨孤銑望著皇帝,苦笑一聲:“陛下,六殿下自醒來至今,一個正眼沒給過我,一句話也沒跟我講過。他好歹,還肯跟陛下開口?!鄙袂樗釢?,簡直就像一只冬日里風干在枝頭的青皮柚子。皇帝愣住,也不知該欣慰還是該悲哀。過了一會兒,緩緩道:“不如……把烏曼請進京來,勸勸他罷?!?/br>獨孤銑立即搖頭:“陛下,臣以為此舉不妥。六殿下如此反應,固是出自天性,養母后天教導,只怕也占了相當分量。據臣所知,烏曼此女膽大兇悍,很是潑辣,且六殿下與這位養母感情極深,真把人請進京,只怕……”只怕不但起不了正面作用,還會弄巧成拙,反受其累。憲侯到底領教過宋曼姬的厲害,曾經差點被口水淹死在蕃坊。他完全可以預見,皇帝要把宋曼姬抓到京城來,絕對是昏招中的昏招。皇帝聽了獨孤銑的話,想了想,覺得有膽子把皇子從宮里偷抱出去,一口氣隱姓埋名二十年,并且敢在西都蕃坊大大方方招搖過市的女人,確實很難威脅動搖,遂打消這個主意。嘆氣:“脾氣這般頑劣倔強,真是……”心想他母親當年也稱得上頑皮淘氣,怎么就那么天真可愛,嬌憨逗人,到了兒子這里,直成了討債的煞神。腦海中浮現出宋微挑眉動眼模樣,跟印象深處嬌俏美艷的面目幾近重合,端的愛恨交纏,五味雜陳。對憲侯道:“朕最近先不過去了,你替朕好生看護他?!比ヒ换爻骋换?,吵一回氣一回?;实塾芍杂X得,再這么下去,自己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