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
,印章冊子加起來,不過半片巴掌大。后來每一任皇帝,都會賜給承襲爵位的憲侯一套金印玉冊,自然越來越高端氣派。這最初的信物,不過是個榮譽象征,收在老宅舊書房中,時間一長,也就沒人提起。若非現任憲侯,獨孤銑的父親獨孤琛病中寂寞,動不動回憶祖上光輝歲月,加上這一代的承襲大典預備啟動,硬要兒子回老宅拿些東西去炫耀長臉,即使失竊也不知何時才會發現。這套東西獨孤銑小時候拿著玩過。金印上頭刻了四個字:“惟圣時憲”,乃高祖親筆。他這才真正惱怒起來。萬一崔貞那貪財無知的賤女人,一出手就把金印熔了,把玉冊切了,獨孤家的臉,往后要往哪兒擱?一聲令下,闔府奴仆,從管家到看門人,全部跪到院子里。就在廊下擺張圈椅,挨個審問。還不等用刑,全都招了。小夫人如何窮奢極侈,不守婦道,一個個添油加醋,把崔貞這兩年的逍遙放蕩生活描繪得活靈活現,最近半年怎樣勾搭上那宋家貨郎,更是栩栩如生。獨孤銑聽了半天,沒聽出半點有用的,一巴掌拍碎欄桿,眼神冷冷掃過:“你們,誰是崔貞同伙,自己招出來。從屬之罪,只要將功補過,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抓不到崔貞,全部杖責五十,發賣奴市!”碧釵戰戰兢兢開口:“小侯爺,小夫人的同伙,依奴婢之見,定是那宋家貨郎。他昨日不曾賣貨,是騎了馬來的,就拴在后花園,出入最方便不過……”獨孤府養馬,用以代步拉車,品種一般,長年圈養,乖巧老實。宋微從李曠處租的馬,挑的都是西域良種,野性猶存。往馬廄里一牽,就搞得雞飛狗跳。干脆叫人送點草料,拴在后花園。有馬,跑起來當然快。獨孤銑瞇了瞇眼睛,叫兩個侍衛搜查一番,果然不見宋微蹤影,馬匹也消失了。他實在不認為經過昨夜,宋微還能騎著馬跑掉。然而事實勝于雄辯,跑了就是跑了。潛意識里,他一直沒把宋微當作崔貞的同伙,這時不得不面對現實,重新考量。一個放火偷竊,一個接應逃跑,當真jian夫婬婦,配合默契。眾奴仆被碧釵提醒,想起了宋微這個現成的替罪羊,不管是與不是,先異口同聲栽到他頭上再說。反正男女私情板上釘釘,怎么也不冤枉。獨孤銑揮手止住一堆聒噪,冷冷道:“火不是宋微放的,憑崔貞一個女人,燒不了那么快?!?/br>這時管家大著膽子抬頭:“稟小侯爺,還少了一個下人?!?/br>“嗯?”“適才忙于救火沒注意,少了小夫人身邊的長隨焦達?!币姫毠裸姴淮鹪?,管家忙補充,“焦達是小夫人當年帶進府來的?!?/br>獨孤銑沉吟片刻:“管家,報官,就說跑了一個侍妾,偷了府里財物。東西都是小書房的擺設,你看了就知道?!敝钢干磉呉粋€侍衛,“秦顯跟你去?!?/br>站起身:“牟平,你跟我,走一趟西市蕃坊?!?/br>第9章離鄉未必男兒志,護犢可憐慈母心獨孤銑救火前那一巴掌,雖然沒把宋微拍醒,到底睡得沒那么死了。隱約聽得一陣窸窣當啷聲響,迷糊中冷不丁一個激靈,回神驚醒,瞬間想起之前發生了什么。看看屋里沒人,掙扎著爬起來,盡最大努力快速穿好衣服,揣好自己的東西,走到窗邊,窺視片刻,拉開門溜了出去。顧不得腰酸背痛,一步一瘸,咬牙跑到后花園。趁著人都去庫房救火了,拉開后門栓,翻身上馬,策騎狂奔。奔出不過幾步,渾身便好似顛散了架。下方那受罪的部位,簡直如同插了柄刀子,馬兒跑一步,刀子捅一下,無論如何也沒法繼續堅持。宋微強打精神讓馬停下,使出渾身力氣,扭轉身子,讓自己朝下橫臥在馬背上,然后拍拍馬屁股,那馬兒聽話的跑起來,步履輕盈。幸虧時間尚在凌晨,他又盡揀僻靜道路走,否則被人撞見,多半以為馬背上馱了個死人,不報官才怪。駿馬一路奔入蕃坊,宋微指揮著兜了個圈子,專走后巷,來到侯小夏家后門。勉強爬下馬,從地上撿塊石頭,扔在窗板上。不大工夫,侯小夏便鉆了出來,一臉興奮:“得手了?怎的回來這么早?滋味如何?”隨即發現宋微臉色不對,嘴唇腫著,脖子上還有幾塊淤青:“宋小隱,你這是……搞得太狠,被踹下床了?還是……昏了頭摔溝里了?”宋微啐一口,苦笑道:“別提了。那女人居然不是寡婦,她男人突然回來,打了一架?!?/br>侯小夏驚?。骸鞍?!這下怎么辦?”宋微不答話,摘下腰間系著的鏤雕銀香盒,遞給侯小夏:“替我交給我娘,就說我跟商隊跑貨去了,怕她不允,先斬后奏。等過些時候……等過了年,就回來?!?/br>侯小夏愣愣接過:“你跟哪個商隊去跑貨?你這,到底怎么回事?……你就這么走了,你娘還不削了我?”宋微沉默片刻,眼眶發紅,語氣卻更加堅定:“沒辦法,那男人厲害,我怕給我娘惹麻煩,先躲一躲再說。我這就走了,你晚點跟我娘說。萬一有人找我,你就說沒見著?!?/br>說罷,抓了抓侯小夏的肩膀,不再啰嗦,硬撐著爬上馬背,提起韁繩往前走。雖然不敢讓馬跑起來,但能被馱著,總比自己走要快點兒。走出一段,他也不回頭,就這么背對著后邊,搖了搖手。侯小夏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一直模模糊糊的某種感覺瞬間清晰起來。這個從小一起長大胡鬧的朋友,當真不一樣了。他有些擔憂,又有些惶然。仿佛此刻宋微這么走出小巷,正走向不可知的世界里去。宋微一路繞著道往馬市走,遠遠看見早起的熟人,便拉下帽子,遮掩過去。他并不去找李曠,走到馬市附近,下了馬,往馬鞍襯里的夾層塞了一疊銅錢,松開韁繩,拍拍馬屁股。那馬兒抬腿就朝自家馬行跑去。宋微轉身來到馬市南頭。各個遠行商隊的車馬都停在這里,抵達、卸貨、裝貨、出發,是整個西市的物流中心。這會兒正是最繁忙的時候,騾馬嘶鳴,人頭攢動,老板伙計呼喝往來,奔忙不息,誰都顧不上搭理別人,也沒人去管宋微這個閑人在邊上瞧熱鬧。每一家商行每一個商隊都有自己的固定地盤和固定路線。宋微瞄兩眼,立刻鎖定了三家即將出發的隊伍。車子都已裝滿,牲口也已喂飽,伙計們正在整理行裝,看樣子馬上就要動身。索家商隊,裝的是珠寶香料,專走京都苑城,去不得。京城是達官貴人大本營,獨孤家的小侯爺,恐怕就是從那里來的。高家商隊,裝的是絲綢茶葉,專走西北關外,也去不得。西北人煙稀少,條件艱苦是一方面,更麻煩的是關防森嚴,只要對方通過官府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