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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住一抹意念,冷冷地沖殷無書道:“你敢開口,我就敢在你開口之前自毀一感?!比绻犛X被毀,什么都聽不見了,那也就不會因為殷無書的話而被修改記憶了。換成別人可能對自己下不了這個手,但是謝白卻不同,他說得出就做得到,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這點殷無書再清楚不過。謝白身下的床又一陣輕晃,古陽街的不安穩變得更加明顯了。房間門外突然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節奏短促,聽起來有些急。立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有些擔憂道:“老大,有情況。剛才還老大的太陽呢,現在天一下子陰下來了,烏云滾滾的,玻璃房里那枚干泉眼也突然開始冒黃水了!”謝白的知覺轉眼間便恢復了大半,觸在耳朵xue位上的黑霧也端得更平穩了。殷無書沒法頂著他自毀一感的威脅冒然動手,也沒時間在屋里繼續和他僵持,只得搖了搖頭,沖謝白說了句:“先睡會兒吧?!?/br>說完便一陣霧似的化散在虛空中,倏然消失了。謝白下意識想拽住他的衣角,卻因為知覺沒恢復完全的原因遲了一步,撈了個空。殷無書走了,將他捆鎖在床上的金線卻依舊牢不可破。搖燭散第一波藥效似乎要散了,但是他卻依舊能感覺到那股不太正常的微醺在順著血脈靜靜流淌。終于有力氣抬起眼皮的謝白茫然地看著殷無書消失的地方,太多的東西同時在腦中翻涌,雜亂得他幾乎找不出一個頭。然而亂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就將最緊急的問題理了出來——古陽街震動,說明妖靈界有異動,陰陽失衡的影響不容小覷。殷無書顯然很清楚這一點,并且顯然沒有打算忽略這一點。不論是之前他話里的蛛絲馬跡,還是下在謝白身上的搖燭散,都隱隱昭示著他是打算好了要離開的,離開太玄道去找那個冰下人。不論那個冰下人現在是在巔峰還是在低谷,都不是好對付的人。殷無書之前所說聽起來輕松,實際上也不知道跳過了多少關鍵的細節……想著想著,妖市上他微妙而反常的表現便再次涌進謝白腦中。為什么有種時間所剩無多的感覺,為什么殷無書要特地支開他單獨去會冰下人,為什么要哄騙他吃下搖燭散,為什么要把他捆鎖在這張床上限制他的行動……一系列的問題在他腦中翻滾不息,每一個殷無書都解釋過,但是謝白不會傻到全都相信。這種事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將死之人做出來的,這是謝白一直以來不敢細想又忽略不掉的直覺。可是殷無書怎么可能會死?!謝白一方面覺得這個猜想荒謬極了,一方面卻又沒法把它徹底摁熄……窗外果然黑云翻滾,之前明亮和煦的陽光早已經不知去了哪里,隱隱有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雷電夾在黑云之中,若隱若現,晃得謝白眼前明明暗暗。突然,一道雪亮的電光從云中劃過,突兀而炸耳的驚雷驟然響起的瞬間,謝白突然想起了之前殷無書的話,他說陰陽和世間萬物一樣,是相依而生的。有黒便有白,無善便無惡,缺一不可。那么……只要他殷無書還活著,那個屬陰冰下人就不可能死透重來。如果那個冰下人真的徹底格盤,就意味著他殷無書也一樣!是了!這才是殷無書的打算!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謝白只覺得周身血液仿佛都逆流了一遍,從皮膚一直冷到了心臟里。他抬起剛恢復知覺的手,狠狠掙動了起來,然而鎖在他手腳上的金線卻沒有絲毫要松開的趨勢。不過片刻的工夫,他近乎把能試的方式全都試了一遍,卻毫無作用。一定有辦法的……不可能毫無辦法……謝白雙眼里幾乎浮起了一層淺淺的紅絲,死死地盯著殷無書消失的那一點,在腦中翻來覆去地重復著這樣的話。突然,他雙眸一動,似乎想到了辦法。就見他祭出一團黑霧在床邊的地板上觸了觸,而后透過地板在一樓找到了立冬,他微啞著嗓子,低聲道:“立冬,麻煩給我找五枚散魂符?!?/br>第50章立冬明顯一愣:“???散魂符?您要散魂符干什么?”他雖然語氣很是不解,但還是腳步匆匆上了樓,聽聲音是往隔壁的房間去了。片刻之后,他抬手在門上敲了三下,推門探頭道:“還好還有點兒存貨,我給您拿了五張過來,不過大人,您要用來干嘛???老大之前叮囑我讓您在這里好好休養,等身體徹底好了再出門的……”謝白已經從床上翻坐起來,繃著脊背低著頭兩手撐著床沿,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沒回答立冬的問話,而是一探手祭出黑霧將立冬手上那五張薄薄的紙符抓進了自己手里,一邊翻看一邊道:“他叮囑你?他還叮囑過你什么?”立冬答道:“他說這兩天妖靈界可能要出些亂子,即便這幾天不出,過幾天之后的月初也跑不掉要亂,他說這些亂子不是我合適去管的,他親自去,我跟風貍留守太玄道,守住這棟樓,畢竟鎮在界眼兒上呢?!?/br>這種要求對立冬來說其實又稀奇又不稀奇。稀奇的是這百來年妖靈界雖然發生過大大小小不少事情,但是需要殷無書親自出面的實際少之又少,大多靠立冬一個人就解決了,像這樣格外叮囑一句的更是前所未有,說明這事兒罕見的棘手。不稀奇的是,在立冬看來,畢竟整個妖靈界都在殷無書的管轄范圍內,他想管就管了,再棘手也肯定不會有什么問題。所以他納悶歸納悶,擔心也不是沒有,但始終覺得殷無書的叮囑有他的道理,便安安分分地守在太玄道,沒有跟出去。謝白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示意立冬下樓前幫他把門關上。聽到房門“咔噠”一聲關了個嚴實,謝白才又仔細看了一遍手里的散魂符。之前的教訓讓他根本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殷無書心眼兒無數,在太玄道的各種東西上都動了手腳。反復確認了片刻后,他幾不可聞地舒了一口氣——殷無書顯然沒想到他會動用散魂符,所以這五張符紙正常得很,沒有任何問題。他低頭在自己身周箍了一道圈,仔仔細細地畫著陣,又將手里那五張散魂符中的四張一一拍在自己的頭頂、雙肩、心口。每張散魂符都化作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印進他的皮膚里,而后消失不見。四張散魂符拍完之后,他抬手在左手無名指上劃了一道小血口,擠了一滴血在最后那張散魂符上,在血跡暈開的瞬間將它拍在了陣眼上。他面色平靜極了,好像只是在做一件極其尋常而普通的事情,可實際卻不然……最后一張散魂符印在陣眼上的一瞬間,謝白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