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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的太子,真正的太子,你決計想不到他在哪兒,就連牧曠達也不會知道?!?/br>韓濱又問:“你究竟又是誰?”蔡閆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說:“我是誰這很重要嗎?我的家人都死光了,哪怕要誅我的九族,也無從誅起。倒是你,韓將軍,你還不知道,你已經大難臨頭了,謝宥、姚復,他們手中還有最后一個條件,只等著你朝天下人宣告我的身份?!?/br>韓濱的雙眼微微一瞇。蔡閆笑了起來,說:“你答應我,在他回來之前,先殺了我,我就告訴你這一切的經過?!?/br>“你說吧?!表n濱在一旁坐下,如同一尊雕塑。天亮了,段嶺獨自站在江前,今天的江州陰云密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安的因素。昨夜李衍秋說過那番話以后,段嶺便陷入了迷茫之中。他知道李衍秋三言兩語談的計劃,只是一個概述,若當真將老臣清洗一次,自然有接下來應對的計劃。只是他身上的擔子,又更重了些。歷朝歷代,帝君俱有殺權臣與功臣的慣例,當年大虞正以一場中秋宴,燒死了與席的老臣,只是這機會被外戚所覷,釀成了一場長達數年的政變,最終仍是流亡在外的太子率軍歸來,收復了皇位。若不殺呢?武獨迎著昏暗的天光走來,說:“該準備出發了,還在想你四叔的話?”段嶺“嗯”了聲,回頭看武獨,彼此相對站著,沉默對視。武獨端詳段嶺,說:“你瘦了?!?/br>段嶺說:“待這些事過了就好了?!?/br>“但你還沒想清楚?!蔽洫氄f。“是?!倍螏X說,“我已經走到一條沒人能給我指路的路上了。有些事,當年即使是我爹,也沒能辦成?!?/br>“有時我覺得你更像牧相一些?!蔽洫毻蝗恍α似饋?,說,“當真是與他學多了?!?/br>“他和我四叔想的是一樣的?!倍螏X說,“他們各為各的立場,所做之事,卻又都差不多。只是牧相很有耐心,所有的事都在他的計劃下被推動。而四叔與我爹,所用手段與雷霆無異,說一不二,殺敵一千,自損八百?!?/br>第221章夜行牧曠達的手段則懷柔得多,他很少使用激烈的方式來鏟除異己——除了李家的人與那個倒霉的邊令白之外。若非因為韓唯庸的倒臺,他萬萬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從今年年初,牧曠達便在無數漩渦中小心翼翼行船,稍一不慎,便會撞上江底的暗礁,粉身碎骨。若韓唯庸還在,今年年初起遼國就可對陳國邊境施壓,李衍秋哪怕想動他,也不敢這么快下手。而長聘死后,更令牧曠達幾次誤判形勢。眼看費宏德來了,正好借此扳回一局,沒想到韓濱卻又一意孤行,提前發動政變,破壞了他的布置。“牧相好些了?”費宏德說。牧曠達那天遇刺以后便被帶到宮中,韓濱的理由是為防再有刺殺,保護牧家所有人的安全。實則是想把牧家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以防有變。牧曠達咳了幾聲,艱難坐起來,點點頭,說:“好多了,再過幾日依舊可上朝,我只沒想到,武獨與王山,居然不曾跟著進來?!?/br>“興許正是在外游走?!辟M宏德說,“尋找機會,伺機救牧相出去?!?/br>牧曠達嘆了口氣,只有他心里知道,這名徒弟是個養不熟的,就像黑暗里的一條蛇,隨時可能咬自己一口。“有他倆下落的消息么?”牧曠達問,“昌流君又去了哪里?”費宏德搖搖頭,答道:“方才去韓將軍那兒問過了,沒有任何消息?!?/br>“太子呢?”牧曠達又問。“被關起來了?!辟M宏德答道。烏洛侯穆也沒有回來,四大刺客一夕之間下落不明,牧曠達開始隱約覺得不對了,這次的變故歸根到底,俱緣因密室一事而起,起初他懷疑是費宏德在指點王山。但費宏德不應掌握這么多消息才對。“城外來了不少人?!辟M宏德說,“俱是前來吊唁的,元、遼、西涼及吐谷渾部的使者,現在都等在外頭?!?/br>“也該來了?!蹦習邕_說,“且讓我起來走走?!?/br>牧曠達在費宏德的攙扶下,艱難起身,身上還纏著繃帶,驟然遇刺,他一夕間老了許多,竟是現出風燭殘年的顏色。“丞相傷還未好?!辟M宏德說,“想去哪兒?”“去太后那兒看看?!蹦習邕_答道。韓濱在東宮里留了一整天,直到午后時,蔡閆憔悴不堪。“就是這樣了?!辈涕Z說,“再多的,我也想不起來了?!?/br>蔡閆把過往的事全部朝韓濱交代后,反而長長地吁了口氣,仿佛用盡了最后的一點生命,倚在座位上?,F在再沒有別人,只有他自己,他也不再是大陳的太子,而只是他自己。“太子殿下?!表n濱說。“叫我蔡閆?!辈涕Z說,“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過了?!?/br>“我有一個辦法?!表n濱起身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你還是能活下去?!?/br>蔡閆驀然睜大了雙眼,正在此刻,手下前來通知韓濱,韓濱說:“元、遼、西涼與吐谷渾的使者已經來了,就在城外?!?/br>蔡閆說:“別讓他們進來?!?/br>“不?!表n濱說,“必須讓他們進來?!?/br>“段嶺一定會跟著進宮的!”蔡閆說。“讓他進來?!表n濱說,“我倒是要看看,李漸鴻的兒子有多大的本事。吩咐下去,朝謝宥送信,讓使節到北門內外城之間,不許留下任何黑甲軍?!?/br>“這段時間里,你就乖乖在這兒待著?!表n濱朝蔡閆說,“明日我會召集朝廷百官上朝,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配合了?!?/br>韓濱離開東宮,經過后殿時,瞥見牧曠達與牧錦之正在殿內對坐。“借一步說話?!表n濱朝牧曠達說。“韓將軍就說吧?!蹦铃\之淡淡道,“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還避來避去的做什么?”韓濱微微一笑,說:“太后有孕在身,只不想多勞您的心神?!?/br>韓濱席地而坐,牧曠達說:“聽聞吊唁的使節團已到城外了?”“正是?!表n濱答道,“包括昌流君在內的四大刺客,與您的徒弟王山,還沒有任何消息?!?/br>牧曠達的表情十分復雜,說:“若果真如此,姚復與謝宥,想必正在準備什么不得了的事。這也有好幾天了,全無動靜?!?/br>“不?!表n濱答道,“謝宥與姚復已派人送過聯名信進來,想與咱們談判?!?/br>“談判的條件是什么?”牧曠達說,“想必不會太簡單?!?/br>“無非是問我要怎么樣才愿意開江州內城?!表n濱說,“但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你我說了算了。牧相,明日早朝時,便須得盡快召來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