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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教頭人選,除需在火器使用上有頂尖本領,最重要的是家世清白,其家族和本人完全忠心臣服于鎬京朝廷。 放眼全天下,夏儼、慕映琸與趙蕎這三人,既精通使用火器,忠誠又無可置疑,對鐘離瑛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上陽邑明輝堂夏氏乃前朝名門,又是大周開國的奠基功臣。 當年為成就驅逐外敵、收復故土的大業,主動上繳上陽邑軍政大權,全力匡扶武德帝整合各地豪強抗敵復國。 加之承恩侯夏鴻靜的兄姐又全數陣亡殉國,如今的夏家雖名聲顯赫但枝葉單薄,背靠鎬京朝廷才會活得更好,所以絕不會傻到有二心。 而慕映琸是執金吾慕隨的兒子。 慕隨手握幾十萬大軍,掌管鎬京外城防務,是天子手中利劍。但凡忠誠稍有不足,她就不可能從開國以來歷經兩帝都穩坐執金吾之位。 至于趙蕎,信王府的存亡興衰與金龍座上的人息息相關,她兄長又協理國政,這還有什么好說的? ***** “我,我今日表現還行吧?能選中嗎?!” 趙蕎長這么大,很有少像此刻這般患得患失、幾乎亂了方寸的時候,足見她有多想要得到這個機會。 她自來是閑散的宗室姑娘,又有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名聲,文不成武不就,朝中誰會覺她能擔正經重任? 況且,她安逸富貴、縱心任性的小日子過得不知多逍遙,又出了名的不求上進,在旁人眼里她壓根兒都不會有“為國效力”的想法。 所以,從前每每需在宗室、世家子弟中挑人擔當什么差事時,她連候選名單都進不了。 過往那諸多機會趙蕎都只是聽聽就罷,心中甚少波瀾。 畢竟她不識字又未曾習武,那些機會就算爭取來了也沒法子將事情做好。 但若是教導將官使用火器這種事,她很有心得可授于人。今日的火器比試已然證明了她的實力。 但這既是開啟舉國軍務重大變革的關鍵第一步,能不能被選中做火器總教頭,自不會只簡單考量實力與家門忠誠這兩點。 “糟,老將軍會不會覺我性子胡鬧不穩重??會不會因為我不識字就不考慮我了?!會不會……” 賀淵滿眼無奈地以掌捂住了她的嘴,笑了:“不要自己嚇自己。先前離開神武大將軍府之前,鐘離將軍難道沒說,叫你過幾日再與她面談?” 哦對,說了的,有機會有機會。趙蕎深深吐納幾回,極力平復心跳:“我激動得像醉酒上頭了?!?/br> 賀淵安撫小孩兒似地輕拍著她的背,溫聲噙笑:“事關舉國軍務變革大局,若你將受訓將官都教得出類拔萃,這事的功勞遠比你想象得更大?!?/br> 屆時聯手遙領天下軍府的柱國神武大將軍府、柱國鷹揚大將軍府,以及兵部都會為趙蕎請功。 “你不識字也不曾習武,很難被封官入朝。但有了這樣大的功勞,按律你能得到二等封爵的公主銜?!?/br> 二等封爵的公主銜是個怎樣的風光? 比她那協理國政的兄長信王趙澈都只低一頭,有資格單獨開府,享食邑萬戶以上,可蓄府兵八千。而且,按皇律還可坐擁駙馬及兩名側郎,總共三名伴侶! 最要緊的事,這封爵不是靠血緣、姓氏得來,是靠她自己掙下的。這種途徑得來的封爵,只要往后她無違律犯禁的差錯,誰也不能輕易撼動她。 ***** 在趙蕎最初的人生規劃里,與自己攜手此生的伴侶,絕不該是賀淵這種功勛赫赫的朝廷重臣。 因為那將意味著,她與伴侶之間無法真正對等。 她只是個沒什么機會為國建功的閑散宗室女,即便將來倚仗宗族與兄長、弟妹們的功勛蔭庇得封郡主甚至公主爵,那都只能是虛銜榮封而已。 無論哪朝哪代都不缺這般富貴閑散的皇親,憑著血緣姓氏的天生優勢,鐘鳴鼎食、一世無憂。 這在尋常人看來風光,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懂有多悲哀。 世上沒有全然不付出就能坐享豐厚收獲的美事,閑散宗親生來就毫不費力擁有榮華富貴,背后隱藏的代價就是關鍵時刻的種種身不由己。 因閑散宗親實質對整個國家不會有太大貢獻,無事時自可安享富貴,倘若有事發生,在朝廷與民眾看來,無論要他們犧牲什么,都是他們應盡的本分。 比如離家去國到千萬里之外的異邦和親,或許至死都不能魂歸故土;比如去隨時可能翻臉撕毀盟約的鄰國為質子,提心吊膽過著不知明天早上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的日子。 比如在閑散宗親與有功之臣間出現尖銳沖突,或需在二者間做出取舍時,舍棄前者對朝野來說都是理所應當。 對此種種,他們沒有資格表達是否愿意、是否恐懼、是否不甘。因為他們從小享民供奉,食君之祿,于國無功卻活得羨煞世人。 所以,凡國有所需,他們的喜樂悲歡,甚至生死,都不配屬于自己。 就像去年冬賀淵驟然失憶,昭寧帝對趙蕎的第一個要求便是“不要與他為難”。 措辭委婉溫和,言下暗藏的立場卻非常強硬:若賀淵始終想不起,也不愿接受趙蕎,那么趙蕎不得糾纏。 在所有人心里,這段感情最終的結果只能以賀淵意愿為重,趙蕎的想法與感受必須居于其次。若賀淵堅持放棄她,她除了接受沒有第二條路。 因為早知會遇到這樣的局面,所以在賀淵失憶的最初,趙蕎驚惶無助到不像自己。 在那個當下她就是砧板上的魚,若然賀淵始終不能想起也無法再接受她,她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她逃避,退卻,彷徨,無能為力。 她甚至沒資格責怪任何人。 賀淵是為國出生入死才重傷失憶,這怪不著他。 而昭寧帝首先是一國之君,其次才是趙蕎的堂姐。 朝野萬民都看著她呢,一個于國有功的重臣與一個毫無建樹的堂妹,顯然維護前者才是一位出色帝王的心胸與氣魄。 能怪誰?敢怪誰? 又例如歲行舟的事。 若歲行舟所言有假,他從東境帶不回前哨營兩千人,朝中必會追究他違背圣諭私自行“希夷巫術”之事。 可朝廷又還需要他以“歲家神巫后裔”的身份去松原安撫民心,所以用腳趾頭想都知,屆時必定重處趙蕎這從犯以儆效尤,對歲行舟倒會輕輕放過。 這也怪不著誰。 誰讓她是個碌碌無為、在大局面前毫無價值的宗室女。 無論是與賀淵定情,還是幫助歲行舟私行巫術,那都是趙蕎自己決定的,她倒沒有后悔或怨恨。 對于自己這個無事風光、有事驚險的悲催宿命,她很小時就明白了。 所以在與賀淵定情之前,她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