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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使他看上去英氣又冷艷。 如料峭春寒時月下的沾雪紅梅, 又像凜冽深秋里晨曦中的披霜木芙,不自知地透出一股勾人心魂的矜貴禁欲。 “大隱于人群”是金云內衛的專長之一,喬裝匿跡是他們在執行任務時很常用的一種法子。 至于喬裝成什么身份,這并不能由他們自己的喜好,需具體考量任務環境,挑選一種足使他們在任務場景中絕不突兀的身份去做妝扮。 今日這諸多姑娘們爭奇斗艷的場合,像趙蕎與先前那沐青霓一般敷衍素淡著就來的倒是異數,反而賀淵這種才是最不容易惹人側目的。 趙蕎面上的笑還僵著,心中竟生出點自愧不如的淡淡羞恥。 她知道賀淵的性子,一向是不管做什么都會全力以赴,從無得過且過地敷衍之舉,卻沒料到他竟連喬裝匿跡這種事都能做到幾乎無可挑剔。 關鍵是,還該死地好看! 見趙蕎望著自己愣怔帶笑,賀淵撇頭避開她的注視,面無表情地淡聲道:“這里不安全。你趕緊回城,讓你的車夫跟在夏儼車隊后頭,我再派個人隨行護送你?!?/br> 趙蕎看得出,他此刻繃著冷臉其實是因為窘迫別扭,甚至略有些難堪。她將心比心稍想想,就能體會賀淵此刻的心情。 賀淵又沒有穿女裝的嗜好,無非是職責所在、形勢所需才做此裝扮。若非先前看到她有危險,他今日約莫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走到她面前的。 不得不現身救她,被她瞧見這樣的打扮,他心中必定很不是滋味。 她一開始卻還沒心沒肺只想看他笑話,可真是個混蛋姑娘。 趙蕎心中自責揪疼,趕忙道:“我不是……” 亡羊補牢的歉意安撫才起了個頭,她的嘴就被捂住了。 “先別說話,求你?!辟R淵冷淡的聲音里隱隱藏著沮喪懊惱。 ***** 阮結香扶著趙蕎上了馬車后,賀淵無聲做了個幅度極小的指令動作,接著便有一名黃衫女子跟過來,也上了趙蕎的馬車。 那黃衫女子上來后笑著對趙蕎無聲執了武卒禮,接著便在側邊長椅盡頭靠門簾處坐下。 趙蕎疑惑蹙眉打量她好一會兒,才訝異又不敢置信地脫口道:“孫、孫青?!” 孫青是賀淵麾下的內衛武卒。 之前趙蕎被賀淵帶上泉山的那段日子,孫青每兩日會上泉山向賀淵通稟一次各項事務的進展,所以趙蕎也算認得他。 “趙二姑娘安好,”孫青略垂下臉,笑得不大自然,囁嚅著解釋道,“今日這樣的場合,只有扮作女子才不會太過突兀?;蛟S丑了點?讓您見笑了?!?/br> 孫青與趙蕎不過幾面之緣,他此刻以這樣的打扮出現在趙蕎面前尚且會覺窘迫難堪,先前賀淵心中的窘迫難堪與他相比只會倍增。 趙蕎再度懊悔于自己方才在賀淵面前過于沒心沒肺,突然心疼得眼眶燙了起來。 “哪里話,不丑的。其實我瞧著你們的衣衫妝容都像模像樣,與你們各自的長像氣質還挺合適,”趙蕎盡量放緩語氣,友好閑聊,“發髻是你們自己梳???” “賀大人就是自己梳的。我手笨些,是和另一位同僚相互幫忙?!?/br> “上妝、梳發這些事要做到扮誰像誰也不容易。你們這是,平常要練著?”趙蕎是個什么人都能搭上話的性子,端看她愿不愿意而已。 聽她沒有嘲笑之意,孫青緊繃的肩背才漸漸松緩:“嗯,我們平日的cao練除了武藝之外還有許多事。喬裝易容也是要學要練的。男女老少都能妝扮,看任務場合怎么合適就怎么來?!?/br> 內衛并不像尋常人想象那般完全靠武力解決問題,所以要掌握的技能其實多且雜,喬裝易容、匿跡追蹤是他們每個人都必須熟稔的技能。 但因他們是御前的人,日常許多事做了也不能對外張揚,所以世人對他們總有些刻板印象,并不清楚他們的千面神通。 “原來你們這么厲害的,是我見識短了。誒,對了,你們今日怎么會在這里?方才那個刺客又是怎么回事?”趙蕎后知后覺打了個冷戰,“天呢,方才若不是你們,我可就要回欽州賣鴨蛋了?!?/br> 坊間俚語說“回老家某某地賣鴨蛋”,就是委婉表示“這人死了”。 欽州是趙氏龍興之地,趙蕎便是在欽州出生,并在那里渡過了童稚時光,所以她每次說到這句話時還是習慣說“回欽州”。 這說法讓孫青覺得親切,忍不住輕笑出聲:“您別怕,有咱們在,哪能輕易讓您‘賣鴨蛋’去?方才不是一個刺客,是三個。他們原本不是專程沖您來的,方才那人是無意間瞧見您以后突然出手的?!?/br> 其實混在人群中的內衛們盯上那刺客和她的兩名同黨已有一會兒了,怕驚動人群造成混亂誤傷,就裝作很擠的樣子慢慢將他們往人群最后頭趕。 “賀大人為防萬一,很早就在您附近護著了,只是他不想被您瞧見,才一直藏著掖著?!笨上ё詈筮€是被瞧見了。這就是命。 趙蕎愧疚地抿了抿唇:“聽你這意思,他們原本的目標,是夏世子?” 難怪賀淵要叮囑她讓馬車跟著夏儼的車隊回城。 想必還有一隊內衛會隨行護著夏儼。 孫青咳了一聲,目視前方坐得筆直:“我可什么都沒說?!?/br> ***** 趙蕎被送回信王府已是未時近尾,進門才過影壁就與前腳才回府的兄長趙澈遇個正著。 趙澈聽到背后腳步聲,扭頭看到二妹身旁的阮結香面色慘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當即蹙眉駐足?!鞍⑹w,你今日出去遇到事了?” “嗯,差點就那什么了,”趙蕎走上來與兄長并肩,“幸虧賀淵也帶著人在那里,不然你從此以后就沒有二妹了!” 嘰嘰喳喳說完今日遭遇后,趙蕎向兄長請教:“內衛是御前的人,怎么夏儼這侯府世子進京,他們也要前去暗中保護呢?方才回來的路上我問了內衛孫青,他不方便向我透露太多。大哥知道嗎?” 趙澈是協理國政的信王殿下,雖他無權管轄內衛,也不清楚內衛今日的行動,但只需聽幾句就能想明白各種前因后果了。 “內衛今日保夏儼,其實是保陛下?!彼麥芈曅π?,邊走邊耐心向趙蕎解釋起來。 上陽邑明輝堂夏氏本就是前朝名門,前朝末期又出了那位驚世通才夏謹言,這就將夏氏在國人中的聲望推向又一個高峰。 在復國之戰中立下赫赫功勛的現柱國神武大將軍鐘離瑛,在前朝時還只是夏家府兵統帥,由此足見夏家昔年煊赫。 前朝亡國那會兒,夏謹言雖無官無爵,其長子夏鴻林卻是上陽邑節度使。 復國之戰初期,夏鴻林與其二妹、三弟分率大軍在瀅江畔抵御吐谷契追兵時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