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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鎖住坐在床邊的男人。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他根本控制不住,正如,面前這個強悍到骨子里的男人對他溫柔刻骨的呵護,他完全招架不住。還談什么理智,他的理智早就不存在了,在秦佑面前,他所有過去遇見的人都是錯誤,以后可能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將就。這分明是一次從開始就幾乎無望的動心,可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他連掙脫的可能都沒有。見他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秦佑放下他的手,一手撐著床褥,另一只手有些慌亂撫上他的臉頰,“楚繹?”楚繹想應他一聲,可是,嘴張開,將要出口的話都封在嗓子眼里。秦佑神色更加焦急了,手掌貼在他臉頰,手指拭在他鬢邊,一雙幽深的黑眸焦灼地望向他,急忙安慰,“東西壞了就壞了,沒有人能怪你,你也不要自責,好嗎?”楚繹伸手握住秦佑的手,死死不放,淚水沒停。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一樣,清醒地明白自己對一個人,從今以后,經年累月只能矢志不渝,竟然從一滴眼淚落在下開始。他愛上秦佑,哪里是一次動心。分明,是一場宿命。楚繹眼角的淚水似乎源源不絕,沒有哭聲,只是默然淚下,那樣悲愴,那樣絕望。秦佑突然感覺到,那似乎是某種連他也難以承受的沉重。幾乎不受控制的,他俯身抱住了楚繹,收緊的胳膊近乎把他的骨頭都勒進自己的身體里。“楚繹……“秦佑心疼地低嘆一聲。兩個人離的那樣近,他唇間甚至能感受到楚繹鬢邊的淚水溫熱味咸。這天的壽宴,秦佑終究是主人,因此在臥室里沒待多久就被助理敲門叫他下去了。楚繹再下樓時已經神色如常,除了眼角還有些像是哭后又像是酒意未散的微紅,之前在樓上好似傷心欲絕的那副樣半點也不見。秦佑眼光越過人群朝他看了半晌,一個小時前,楚繹哭得停不下來的情形,現在看來就像是他的錯覺。晚宴之后,一部分客人告別回城,剩下還有些從老家來的人沒走,秦佑還得留下來再招呼一天。楚繹離開的時候,秦佑一直把他送到車邊上,楚繹將要上車前,在秦佑身前停下了。兩個人面對著面,楚繹目光有些局促地看向秦佑,說:“秦叔,我爸有個老朋友是做古玩修復的,剛才我打電話問他,那盤子能修好的可能性很大,改天,我帶你去看看,好嗎?”秦佑很淡地笑下,“不急?!彼故侵滥苄?,留下裂痕卻是難免,不過就這樣吧,也犯不著說出來讓楚繹難受。楚繹點點頭,漆黑的瞳仁眼光閃爍幾下,望向旁邊。但又很快回到秦佑身上,笑了聲,“那東西太珍貴了,我下午也是嚇壞了?!?/br>秦佑目光灼灼對視回去,“你怕什么?怕我?”楚繹聽著神色一滯。秦佑冷峻的面容一絲笑意也沒有,但語氣卻有些戲謔,“以后再犯事,就像今天這樣直接一頓哭,哭得我舍不得打你屁股就對了,嗯?”這句話可不全是玩笑,秦佑今天下午得到的人生感悟全在里頭。但他現在說出來,就是打趣楚繹下午那通肝腸寸斷了,本來以楚繹跳脫的個性,秦佑以為他怎么都要想法子回嗆一句。可是,楚繹只是用那雙清透的、泛著水光的眼睛,凝視他片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神色慢慢晦澀后又扯出一個笑,“那我先回去了?!?/br>秦佑只能嗯了聲,“你自己別開車?!闭f完側過頭給跟在身后的男人一個眼色。男人立刻上前,從楚繹手上接過車鑰匙。一直到車尾緩緩消失在暮色中,秦佑才轉身離開。一天后,秦佑清早回來的時候,楚繹起床不久正坐在樓下吃早餐。秦佑手上拎著幾個大大的紙袋,其中幾個放到楚繹旁邊的椅子上,“吃完飯去換上,待會帶你出去轉轉?!?/br>楚繹立刻放下筷子低頭扯開袋口一看,兩個紙袋,一個里邊裝著靴子,一個里邊裝著褲子,伸手一摸質料還挺厚。像是馬靴和馬褲?楚繹吃完飯回房換上才明白秦佑這是要帶他去騎馬,兩個頭盔就放在秦佑的車里,問了下,才知道趙臻在郊外有個私人馬場,今天,就是他邀秦佑和自己過去。楚繹沒再多說什么,能和秦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他都很珍惜。車往北開了一個小時才出市區,再向外走,沒上高速,而是沿著國道一直駛向青山綠野間。他們到的時候,趙臻還沒來。但馬場的教練見是秦佑就帶著他們先往馬房去了。他們進的這間馬房不大,白漆木柵搭建,構造精致,從外邊看不像馬舍。一直把他們帶到馬廄前,楚繹才看到格欄里頭是一匹栗色的,像是阿拉伯馬?是什么品種他無法確認,但強健的曲頸,整齊油亮的皮毛,這匹馬看起來十分精神。馴馬師見他們過來,打開柵欄,把馬牽出來,伸手撫摸著鬃毛,對秦佑說:“它性格很溫順,而且現在已經適應這里了?!?/br>秦佑轉頭看向楚繹,“去打個招呼?!?/br>楚繹愣了愣,從容而緩慢地走過去,抬起手手輕落在馬的肩頸,而后另一只手緩慢地探到馬鼻子底下。見馬兒的耳朵閑適地轉動著,眼神看起來安詳愜意,轉頭把聲音放得低柔,問馴馬師,“它叫什么名字?”馴馬師笑笑沒回答,反而是秦佑說:“名字得你自己想?!?/br>楚繹當即明白這是秦佑送給他的禮物,馬還是專門從國外購進的,秦佑沒告訴他價值幾何,但看著馴馬師小心翼翼的模樣和教練傾羨的眼神,他知道這匹馬一定價值不菲。楚繹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這個禮物太貴重,他跟人打交道一向有來有回,他收下什么,一定要確認有禮尚往來的能力。而且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心安理得地享受秦佑的溫柔善意到底對不對,他甚至覺得自己很貪心。秦佑對他好,他就想要更多一些,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想成為秦佑的什么人,完全不滿足于眼下這種像是若有若無的曖昧。所以跟秦佑兩人騎馬跑了一圈,大汗淋漓地在草地上休憩的時候,他笑著說:“秦叔,這馬太名貴,我學騎馬完全是為了上戲,也不好這個,這匹馬攤我這,太暴殄天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