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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趙清明。半晌后,趙清明雙膝跪地。本朝的規矩,武將除非負罪,否則只需單膝跪地即可。覃牧秋倒沒覺得惱怒,只是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道:“你回去睡吧,無需在門口守著?!壁w清明應是,然后不卑不亢的起身離開了房間。經這么一折騰,兩人各自躺在床上,都有些睡不著。覃牧秋看著地上照進來的月光,不由有些后悔,不該同對方開這樣的玩笑。他心里認定,只要能讓另一個自己在沽州之戰中保住性命,一切便會恢復如常。到時候,李逾這具身體,不知會如何,或許就此死去,或許李逾的魂魄會回來。若是后者,那趙清明要如何面對?今日覃牧秋之所以會開這樣的玩笑,是因為想起了多年前趙清明的一個“承諾”。覃牧秋有些惡作劇的想試探趙清明是否記得此事,因此才有了“同床”的要求,沒想到對方竟真的拒絕了。當然,也有可能對方是顧忌君臣之禮,所以才會拒絕,覃牧秋想。一墻之隔的另一間房里,趙清明也陷入了回憶。那年他剛過十六歲的生辰,得了一塊火紅的血玉,還沒焐熱便獻寶似的去了覃府,想送給覃牧秋,沒想到撲了個空。在覃府等到天黑,覃牧秋才牽著紅楓慢騰騰的回家。趙清明等了一日,原本窩了一肚子火,但見覃牧秋眉頭深鎖,沒什么精神,一肚子火登時便消了大半。覃牧秋洗了把臉,晚飯都沒吃,草草的打了個招呼便回房了,燈都沒點。趙清明熱臉貼了冷屁股,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該朝誰說,只得垂頭喪氣的回了家。半夜趙清明便做了噩夢,夢到覃牧秋騎著紅楓摔下了馬,渾身是血。他驚了一身冷汗,再也睡不著。沒等到天亮,便摸黑進了覃府,翻窗子進了覃牧秋的房間。覃牧秋睡覺老實,在寬大的床上只規規矩矩的占了一小片地方,趙清明輕手輕腳的躺在外頭,想叫醒對方,又有些舍不得。借著月光,覃牧秋的臉被照的一清二楚,眉頭緊鎖似是睡得極不踏實。片刻之后,覃牧秋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眉頭皺的越發緊。趙清明知道對方定是做了噩夢,輕輕拍著對方的臉,叫了幾聲。覃牧秋被叫醒,失神的望了趙清明片刻,一時有些愣怔。“做噩夢了?”趙清明問道。覃牧秋點了點頭,心不在焉的道“你什么時候來的?”“沒一會兒?!壁w清明說著從懷里取出那塊血玉,道:“這塊玉同你胳膊上的胎記形狀有些相似,顏色也一模一樣。我第一眼看到便覺得應該送給你?!?/br>覃牧秋一愣,并沒有去接,而是坐直了身子,道:“我不稀罕,你自己留著吧?!?/br>趙清明興沖沖的來,冷不丁又被潑了一身冷水,不由有些氣惱,翻身跳下床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我白日里來等了你一整天,你回來話也沒說幾句就歇下了。出去跑馬也不叫我,我生辰,你都不賀一句,凈知道給我使性子?!?/br>“是該恭喜你的,十六了。往后你也該成家了,莫要整日想著跟我這個毛小子混在一起,省的讓人說沒出息?!瘪燎锏?。趙清明沒頭沒腦的被教訓了,不由一愣,坐到床沿上,問道:“這些話是誰同你說的?”“趙端午?!瘪燎锏?。“他何時同你說的?還說了什么?”趙清明問。覃牧秋瞥了趙清明一眼,道:“今早在你家東邊的街口。他說趙伯母要給你張羅親事,趙伯父要給你安排進宮領個差事。還說我是個沒人管又長不大的野孩子?!?/br>趙清明眉頭一皺,心道回家得好好收拾一番那個臭小子。覃牧秋瞥見趙清明的神情,偷偷一笑,心里的不痛快便所剩無幾了。他向來不愛將事情往心里裝,嘮叨這么一通不過是想讓趙清明幫他出出氣。“牧秋,我不會成家的?!壁w清明道。“???”覃牧秋一愣,“你不成家?你難道要跟我過一輩子?.”“你想跟我過一輩子么?”趙清明一臉認真反問道。覃牧秋笑不出來了,他雖然是個頑劣的性子,又因為父親常年出征在外而無人管束,但如今他已十四歲,好多事情,他不是不懂。覃牧秋扯過被子躺下,道:“天快亮了,還能睡一會兒?!?/br>趙清明和衣躺在他的旁邊,道:“我成年后的第一日,與你同榻而眠。此后,只要你不成家,我便再也不會與旁人同榻?!?/br>覃牧秋沒有做聲,但此言卻一字不落的記在了心里。七年已過,趙清明已過弱冠之年,至今尚未娶親。這在中都的官宦子弟中,已屬于晚婚的年紀。趙清明從懷里取出血玉,握在手里摩挲了片刻。七年了,這塊玉終究是沒送出去。就算守著這樣的承諾,與他而言又有何意義呢?覃牧秋不可能再回來,縱然回來了,今時不同往日,兩人早已無舊可敘。天還未亮,覃牧秋便醒了,他本也睡得不深。覃牧秋剛起身準備穿衣服,趙清明便在外頭敲門,隨后端著寺院的素齋放到了桌上。“當真有齋飯,那咱們不必急著趕回去用早膳了?!瘪燎镎f著上前端起粥喝了兩口,然后才開始穿衣服。“還是要早些,臨近早朝宮門口來往的人多?!壁w清明道。覃牧秋打了個哈欠,然后狼吞虎咽的將桌上的齋飯一掃而光,之后還有些意猶未盡,不由看了趙清明一眼。“要再取一些么?”趙清明問道。覃牧秋猶豫了半晌,擺了擺手,將衣服穿好。“阿嚏……”覃牧秋一出房門便打了個噴嚏,不由腹誹道,這李逾的身子骨可真不怎么樣,怕冷怕風還不抗餓。回宮的路上覃牧秋還暗道,若非自己兩個月后便要離開,真該下點功夫好好打理一番這具身體,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卻是弱不禁風。第9章沽州兩人回了凝和殿,便見到了黑著眼圈顯然沒怎么睡著的榮安。覃牧秋心情還不錯,嘿嘿笑著,敲了敲榮安的腦袋,便命他著旁人來伺候,讓他躲空去休息一會。榮安謝了恩,走了幾步又回來,道:“奴才還是等下了早朝再去吧,旁人伺候,奴才可放心不得?!?/br>“那么忠心做什么?朕又不會賞你銀子?!瘪燎镒焐想m這么說,面上卻很高興。榮安著人打了水,親自伺候著覃牧秋洗漱。趙清明在一旁看著這主仆二人,不時便有些走神。他心想,或許榮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