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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對你那小同學好一點,她啊,可可憐了?!?/br> 吳爸爸夾著菜,有些不滿意地看了眼總愛說人家家里閑話的妻子:“吃飯還堵不住你嘴,到女兒面前說這些做什么?”不過也忍不住好奇,“這小姑娘怎么了?說來我還不曉得韻怡的新朋友呢?!?/br> 吳mama也不惱,瞅了眼口是心非的丈夫,男人不都一個樣子嗎?嘴巴說不想知道,心里好奇得厲害:“你估計也認識,那小姑娘就是裴里村老裴頭那一支的,她爸爸是裴鬧春?!彼龍罅藗€地名,縣城里以各個地區劃分開來,說來有時也不知道,這些上一輩的人到底是怎么按著村落把認不得的人都匹配上的。 “奧……”吳爸爸應了一聲,也點了點頭,“那是挺可憐?!?/br> 吳韻怡聽不懂,只是茫然地看來看去:“錦繡過得不好嗎?”她為小伙伴憂心忡忡。 “那可不是?!眳莔ama說話間帶著同情,當媽的,總見不得孩子過不好,“她媽生她的時候難產沒了,聽說她還是早產,花了不少錢治病,接回家的時候,家里的錢都花得七七八八了,他爸和他媽本來一起有點手藝,還拉了個工人隊,這一下半年一年不接活的,后頭也就散了,不就跑去給人家打工了嗎?聽說那么小一人,天天跟著爸爸去工地呢?!?/br> 她說得也沒太明白,畢竟外人的事情,傳來傳去早變了樣,事實是早年的醫保沒那么規范,裴mama和裴錦繡確實花掉了不少錢,后頭又遇到裴爺爺和裴奶奶輪著生病過世,這喪葬嫁娶,本就是大花費,又耗神,最后這個本來不算富裕但也小康的家,總算被拖得差不多垮,還欠了外頭一些債務,家里沒長輩,裴鬧春也沒法把孩子托付給別人,只得自己拉扯著,被人聘工賺回來的工資,除卻要養自己和女兒外,還得還債,再加上像他們這樣不屬于正規軍的工人,還時不時地遇到拖欠工程款的老板,這些年下來,也沒能存下多少錢。 吳韻怡那時候當然沒聽懂,還小的她只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在心里留下了個印象,自家好友,可能有個不那么好的家境和家庭,還有母親那句,嘆著氣地:“沒媽的孩子就是草?!?/br> 不過在后來的日子里,她越來越直觀的意識到,mama和爸爸輕描淡寫地幾句這孩子挺可憐中究竟包含了多少。 吳韻怡和裴錦繡總是無話不談,就連上廁所都得你喊我、我喊你的結伴過去,她所看得見,知道的,便也越來越多了起來。 她知道,班上大多同學,放學后都有父母來接,大家時常聚在學校門口,雖說零花錢不多,可偶爾買個一元一杯的椰果奶茶、五毛一袋的雙拼雞蛋糕、價格不等的串串香等,還是不至于太破費的,可類似這樣的場合,裴錦繡從來不會參與,哪怕別人吃得再香,她也只是搖搖頭,說自己不想吃。 學校門口的文具店,除卻普通的文具外,還擺著各種各樣升級版,吸引學生的玩具,什么可以給娃娃換衣服的貼紙、圖案精美的軟皮筆記本、帶鎖日記本等應有盡有,就連筆和橡皮擦,根據價格不同,也有不一樣的款式,就連書皮,也分了稍微貴些的硬皮版本,和最簡單普通的超薄版本,講究的女生還會買上一些花樣各異的書皮紙,仔細地把課本包上再套上書皮。 同樣地,這些東西,裴錦繡依舊毫無關心,她的書本,用的是最簡單的日歷紙包的,白色的那面露在外頭,隱隱還能透出里頭各異的花樣,鉛筆盒這些則也從來沒有換過,永遠都是老模樣,就連筆,就買過這么三兩只,然后便是一整扎的筆芯,只因為筆芯通常比筆要便宜上幾毛,而那些發下來的作業本,更是正面寫完寫反面,一本寫完了,還能把四周的邊邊作為草稿紙,絕不浪費一些。 女生總有些同款“小執念”,吳韻怡還不懂事的慫恿過好友,期盼對方和她用一樣的本子,那本子價格不貴,也就四塊錢,可裴錦繡怎么也不肯同意。 她拉著好友的手說:“韻怡,我爸爸賺錢很辛苦,我不能亂花錢的?!?/br> 聽到那話,吳韻怡只是卡殼,事實上她也不是亂花錢的人,可她總覺得,不用這么“苛刻”著自己吧?就像爸媽,一個禮拜給個幾塊零花錢,她也沒都花光呀?為什么不能偶爾給自己一點小獎勵呢?當然,最后誰都沒有說服誰,兩個小伙伴冷戰了好幾天,最后在裴錦繡的軟言中,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可這還不是全部。 吳韻怡知道,裴錦繡每天都會一個人背著書包回家,她口袋的夾層里,放著家里的鑰匙——她和爸爸住的房子挺老了,已經有了二三十年的歷史,在裴爺爺在世時裝修過一回,不少裝飾在現在看來已經很是老式,就連地磚,也用的是現在早就被淘汰的紅鉆,和光滑的瓷磚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她準時回家的原因,是因為裴錦繡除卻要好好學習外,還得替家里分擔家務,頭一次聽到這件事的吳韻怡睜大了嘴,她們都是計劃生育后出生的孩子,由于是獨生子女,誰都是家里的小公主,再加上父母那一輩一向勤快,平日里忙里忙外,絕不要孩子添亂,吳韻怡每天回家,只需要等著mama做完飯,唯一做的家務,就是稍微把自己房間捯飭干凈一些,其他的從不要她搭手,就連給爸媽端碗盛飯,都得聽上好幾句夸獎呢。 但裴錦繡卻一手承包了家里的小雜活,她很小的時候,便和家里的竹編小板凳,成了連體嬰,每天抱著小板凳跑來跑去,一會放這、一會放那,惦著腳洗碗、惦著腳洗衣服、惦著腳煮飯,事實上裴鬧春當然舍不得女兒做這么多,只是他們工地的具體位置不太確認,有時離家的距離確實太遠,若是什么都得等他回家,那簡直耽誤太多事了,他勸過女兒好幾回,都沒能勸住,久而久之,只能默許了這些,不過他這個當爹的倒也不苛刻女兒,只要一回家,勤快得不行,把剩余的所有活計包辦,趕著女兒去讀書。 只是這些,在許多同樣受到父母寵愛的孩子們看來,已經足夠“可憐”了,也許是年紀小,還不懂那句何不食rou糜,也許是他們單純的身邊即世界,總之,很小開始,裴錦繡就收到了無數的“同情”,哪怕她努力推拒,也無可奈何。 吳韻怡曾經在生日時把好友鄭重地拉到身邊,緊緊地摟住對方,她親昵地告訴裴錦繡:“錦秀,我許了個愿,我希望好運氣快點來到你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裴錦繡哪能在那種時候拒絕好友的好意,她只得苦笑一下,點了點頭,張嘴又閉上,選擇把話憋到了心里,可她真的覺得,她的運氣已經足夠好了。 她有愛她的爸爸,有喜歡她的同學,雖然成績不上不下,可好好努力,起碼不至于考得太差。 是,生活倒是“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