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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呼百應,想要自立為王,他哪怕找一百個人,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他啞口無言,只能跪下叩首:“陛下,臣裴家世代忠烈,從□□父至今,四代人,嫡系旁支,數百條性命,埋骨邊疆,有去無回,裴家上下,無怨無悔,為陛下故,為萬民故。時至今日,臣已無從脫罪,可臣斗膽請陛下想想,多年來,臣在邊疆可曾行過越軌之事?臣對大夏、對陛下的心,可昭日月!” 太子殿下冷哼著開了口:“可裴將軍心里,你們邊疆百姓,可是比我二皇弟重要得多,你敢說,你未曾有一刻猶豫,想要以我皇弟的命來換你們邊疆穩定?”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裴將軍,你一向以大軍令行禁止為榮,沒你的命令,整個大軍敢動?” “……”他無話可說,只是叩首,“望圣上圣明?!比绻凰?,能夠扛罪,他扛了,可他的死,什么都換不回,反倒是害得一門孤兒寡女,同他一起上路。 夏仁帝沒做決定,只是要人把他拖了下去,重新關回大牢,事實上原身并不知道,夏仁帝的心中也很為難,他自己的兒子沒了,恨不得直接要了原身的命,可同時,他又怕影響皇室在民間的名聲,畢竟皇子的命和邊疆的國土、百姓的性命比,在他看來,很好選擇,在百姓看來,則全然不同。 牢里無歲月,不知過了多久,裴鬧春被拖了出來,拉他出來的獄卒告訴他,他走后,裴家軍人心渙散,邊境敵軍趁虛而入,新的將軍抵擋不住,邊疆連破三城,烽火連天,眼看要往京都逼近,夏仁帝責令他立刻奔赴沙場,代將軍一職,率軍殺敵。 原身心中有怨嗎?也許有,可他一聽到自己親手帶出的大軍守護的邊疆出了事,便心急如焚,找不到人,只得拖著那獄卒,在確認了裴家沒被他牽連后,傳了口信,要女兒和母親好好照顧自己,便馳馬急援,殺回邊疆,縱然身體大不如前,身上滿是傷痕,他也一刻不敢停息,到了邊疆,他才發現,那個帶得大軍人心渙散的將軍,正是太子,大敵在前,他沒空繼續掰扯,只是重振大軍,然后繼續廝殺。 很快,戰爭平息下來了——他的名字,在邊疆不是開玩笑的,有了這場入獄的經歷,他像是從地獄里殺回來的魔鬼,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斬敵軍三位王子、四位大將,小兵無數,逼得外敵退出邊境,還簽下十年不進犯協定,并有歲貢若干。 再然后,原身死了,他并非死于沙場,而是在處理完一切后,筋疲力竭之時,被太子一劍穿背,血流不止,身上諸多重傷疊加,要他只是喘氣,都能吐出血塊,他張大了眼睛看著太子,然后聽見他說:“裴將軍,你沒有想到,這輩子,你是該死在我的手上,包括我的二皇兄,你的女……”他努力想聽清,卻聽不見,只知道對方正在大笑著。 臨死的那一刻,他想起的是女兒,和上回給女兒寫的信,他告訴女兒,大軍得勝之日,指日可待,他要帶兵回到京都,送她十里紅妝,浩蕩出嫁,可現在,什么都沒了,他的玉琢會怨他嗎?還有娘,我這輩子,沒能孝順你幾天,你會怨我嗎? 原身在離世后,許是執念牽引,又或是靈魂原因,他竟回到了裴將軍府門前,茫然的他,觸摸不到任何人,到了女兒房中,看到了臉色慘白,坐在那愣神的女兒,他這才知道,當日自己能出了大牢,是因為女兒一聽到,邊疆那再出大亂,便去告了御狀,受了大刑,帶著裴家府邸上下,以命擔保,以血為墨寫出的擔保書,又拿了原身親兵送來的,邊疆萬民將士聯名簽下的情愿書,跪在了夏仁帝面前,她只求夏仁帝再信裴家一次,讓原身去沙場平亂。 夏仁帝事實上手下也無將可用,他選擇了相信原身,將重任壓在原身的身上,畢竟自己的兒子,還在邊境那待著呢,死了個二皇子,可不能再把太子也賠進去了。 原身這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為了大夏付出一生,究竟換來了什么? 他飄蕩在裴將軍府中好幾天,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在佛堂祈福,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天天灌著湯藥,然后又聽見女兒的丫鬟,像是閑聊般地說著些什么—— 她說,裴玉琢小時候,丞相府的小姐便屢次主動登門,要和她結交,直到長大了也是如此,可在太子和二皇子一起到邊城后,對方不知為何,竟是再沒來過,難道是預料到了后來將軍府的劫數? 她說,裴玉琢的親表妹,不知為何,對她異常敵視,好幾回,特地上門冷嘲熱諷,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語,還在宮宴上,想要偷偷地推小姐下水,后來被家中關著,沒再出來過。 她說,隔壁狀元府的狀元郎,好幾回在圍墻那徘徊,有一回拾到了裴玉琢放飛的紙鳶,還寫了一首酸詩回來,裴玉琢一看,直接將這紙鳶燒了。 她說,裴玉琢奶娘家的女兒,原本一門心思奔著要脫奴籍,嫁給莊戶,卻在眼看要被放出門時,跪在裴玉琢面前,說想要為奴為婢伺候她一輩子,只是裴玉琢手下大丫頭夠,便沒有收,放走了她,臨走時,對方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說什么沒能留下她,小姐會一生遺憾,如何如何。 …… 丫鬟們說起了圍繞著裴玉琢的諸多傳說,然后哆嗦著抱緊雙臂,總覺得陰風陣陣,甚至猜測著是不是裴家風水不好,才這么從上到下,竟是運勢急轉直下。 原身愣愣地站在旁邊,竟發覺丫鬟們說的這些,他一條也沒有聽過,他在邊疆路遠,送一次信并不容易,再加上女兒貼心,哪會舍得什么事情都去煩心父親,便也報喜不報憂,從未說過類似這些,聽起來要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他隱隱約約地覺得,腦海中像是有一條線,忽然被連結在了一起,指向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只是時間容不得他再想,太子進城了—— 太子在陛下面前,慷慨激昂地陳述,他說自己是如何賣命,深入敵陣,斬獲敵軍首級若干,這才威名遠布,壓得對方不得不簽下合約,又說裴將軍到邊疆時,身體已經是大不如前,撐不太住,勉強殺敵后,不幸在勝利后,傷重不治,過往過錯,也應該一筆勾銷,如何如何。 夏仁帝倒是也聽信了兒子的想法,傳旨下去進行封賞,等同國公待遇下葬,又因太子之長進,要了孝國公到西山寺祭天,以告先祖。 還是靈魂狀態的原身,便這么看著消息傳回了家中,他的母親和女兒承受不住打擊,雙雙暈倒,等到棺木送到,葬禮剛過,母親便沒了性命,偌大一個裴府,只留下女兒一個,形單影只,無人可靠,若是在別家,估計還有些虎狼親戚周圍環顧,可在裴家,旁支也和嫡支一樣,十存一二。 原身還沒傷心完,就看見三皇子著便裝,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