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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張地盯著男人,誰生怕他還要說點什么刻薄的話攻擊她的胸乃至她的人—— 然而意外的。 男人卻什么也沒說。 見她這個樣子,只是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而后用平淡的語氣說:“謝謝?!?/br> 徐酒歲看著他的笑,整個人心里忽然軟成了一攤爛泥,她覺得這個時候薄一昭問她做什么她都會點頭的。 雙手抓住了他的手,那句“老師,其實我”剛說了一半,忽然從病房里面傳來一針嗡嗡談話的聲音,二班班主任伸了個腦袋出來,看著薄一昭,一臉喜氣:“薄老師,李倩醒了!” 徐酒歲:“……”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被打斷。 做個誠實的小姑娘真的好難。 …… 李倩是真的醒了,不管是身體上還是腦子上的。 她對二班的班主任還有自己的家長說,她一時想不開跳樓,是因為被薄一昭開除了物理競賽班覺得很羞恥,所以惱羞成怒才發了微信給徐井年,想叫薄一昭來,威脅他讓她重新回到競賽班…… 誰知道后來弄巧成拙。 看著全身插滿了管子的女兒,李倩的家長哭得不成人形,直罵她傻。 而整個過程,薄一昭就倚在病房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摸了摸口袋,又想起醫院里不讓抽煙,他的手又垂了下來。 徐酒歲就站在他身邊,暖烘烘的一團,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雜著醫院的消毒水味,卻莫名其妙地讓人覺得心安……薄一昭打了個呵欠,忽然覺得方才一直有些緊繃的心放松了下來,一片安靜。 他轉頭去看身邊的小姑娘,像是受到了他的呵欠傳染,她也瞇起眼打了個呵欠,她還穿著七中的校服,舉起手時,校服袖子有點血污,應該是剛才扶他去急診時沾上的。 眼角變得柔軟了些,男人低下頭湊到她耳邊:“你校服臟了?!?/br> 溫熱的氣息鉆進耳朵里,徐酒歲抬起手看了看,然后不怎么在意地放下手:“你的血啊?!?/br> 薄一昭翹了翹唇角,“嗯”了聲。 徐酒歲抬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想剛才天塌下來似的,指著急救室讓她“好好看,好好學”的人也是他…… 這會兒怎么又春風和諧啦? 張了張口,沒等她問笑什么,這時候李倩用微弱的聲音請求所有人回避,留下了薄一昭。 看著薄一昭流血的手臂,李倩跟薄一昭道歉后,跟他說自己的手機留在了素描教室,希望他幫她把手機拿回來。 因為里面很多她偷拍薄一昭的照片。 如果被別人看見了,這事兒估計就會變得很麻煩。 薄一昭想了想,答應了,叫了個車把困得眼皮子都打架的徐酒歲送回到家門口,自己折返回了學校素描教室。 …… 獨身一人重回教室,身邊那像是鎮定劑一樣的玩意兒回家了,男人心里有些雜亂。 點了只煙叼在唇邊,他在窗臺邊找到了李倩的手機,按照李倩給他的密碼打開了解鎖看了眼相冊,里面各種他的照片—— 男人刪了幾張不耐煩了,干脆給她恢復了出廠設置(。)。 等待手機重置的時候,男人在教室后排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他開始認真地考慮自己還要不要坐溫水煮青蛙里的那只青蛙—— 原本他想著,他是有點舍不得隔壁鄰居小姑娘的,那就舍不得好了,把審美、性格的問題拋開,順其自然。 剩下就只有一個年齡和身份的問題。 這也不算問題。 一年之后,他就不是老師,那還管她媽的她是不是學生? ……到時候如果他還是舍不得她,那所有問題也迎刃而解,根本不用糾結。 但是今晚的事糾結到他了。 當時趴在窗邊看著掉下去的李倩,他腦子一片空白,因為不小心腦補了如果掉下去的人是那個小姑娘……當時他沒辦法掏出手機叫救護車,因為他手抖得不像話,他被自己的想象嚇著了。 ——這時候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能這么胡來,因為他沒辦法接受任何意外后果。 抬起手摘下唇邊的煙草,漆黑如墨的深色眼球在眼眶里轉動了下,男人微微蹙眉,有些煩躁加茫然地在教室里漫無目的地看了一圈。 最后他的視線固定在作品墻最中央那副石膏素描畫像上。 畫的不錯。 他在心里心不在焉地評價。 目光再掃過,昏暗的教室里,他發現那個素描畫右下角簽名,龍飛鳳舞的好像有個“歲”字……他停頓了下,心想這么巧的么? 微微瞇起眼,男人被真正的吸引了注意力,干脆掏出打火機打了火,湊過去仔細看那副畫下面的簡介—— 【石膏素描,繪于2012年6月。 作者:徐酒歲。 作者簡介:本校64級畢業生,同年以文化分642分,??嫉诙灝惓煽?,由錄取?!?/br> 打火機的火輕搖曳。 “啪”地一聲后熄滅。 煙草抵在唇邊,星火閃爍之中,白霧騰起。 立在教室最后的男人良久不語,忽然“哼”了一聲,似覺荒謬嗤笑出聲,修長的指尖扯開衣領,他唇角翹起,露出森白的牙。 第38章 反攻 今年是2019年, 徐井年他們這屆高三是71級。 2012年,64級是什么概念呢—— 是7年前。 也就是說, 某個披著七中學渣皮的小姑娘, 七年前曾經是十八中的高三生,高考文化分642分, 全國頂尖藝術生聚集的殿堂級院校??嫉诙?/br> 這么個成績, 說一句“頂級學霸”也不為過。 而就這樣的頂級學霸,前幾天還眨著紅彤彤的眼睛問他, 老師,我是不是考不上大學了呀? 嗯。 有趣。 黑暗之中, 男人咬著煙屁股, 略微無語——牙齒磨了磨, 就好像被他叼在牙間的是某個小姑娘皙白白嫩的小細脖子,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咬出了血, 咬斷了才解氣。 抓過手機,薄一昭回到醫院, 將恢復了出廠設置的手機還給了李倩。 李倩:“……” 看著自己用了兩年眼下被完全清空了所有資料的手機,想到自己失去的自拍和旅游照和存在備忘錄里的日記,躺在病床上還插著管子的李倩恨不得再死一次。 一抬頭, 卻發現站在她床邊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麻藥的藥效還沒過,渾身抱得和粽子似的李倩眨眨眼,仿佛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煙草氣息,她嗓音沙啞, 垂下眼緩緩道:“老師?!?/br> 薄一昭低頭,面無表情地看她。 “對不起?!彼掏?,近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