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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個教室比較中央的位置,正好可以擋住自己那副素描畫—— 七年了,它果然還掛在那里。 和她離開的時候衛衣的區別是,這幅畫下面貼了一大堆來自同為藝術生的學弟學妹們的便簽條,全部都是“蹭學神光輝”“學姐助我??歼^過過”“不求央美來個國美再不濟廣美也成”“蹭”“蹭喜氣”…… 徐酒歲也沒來得及仔細看這些學弟學妹五花八門的“蹭”還有蹭什么玩意兒的,她真誠希望他們之中沒人來蹭她的戀愛運勢,否則定然前途一片漆黑。 “你把短信都發我弟手上了,”徐酒歲站在那一動不動,平靜地說,“真出事警察取證也得找他,我還不得跟著來看看?!?/br> 徐井年大步走過來,一把抓過徐酒歲,捂住她那張殘酷的狗嘴。 李倩的臉色果然不那么好看,她轉過頭,看著薄一昭,小聲地說:“老師,叫他們出去,我有話跟你說?!?/br> “行?!北∫徽芽紤]都沒考慮,頭也不回地對身后姐弟倆說,“你們先出去?!?/br> 徐井年聽話地想要往外挪,奈何徐酒歲像是腳底扎根,向他投來抗拒的眼神。 李倩:“老師!” 薄一昭:“徐酒歲!” 徐井年被喊得背脊發涼,也顧不得那么多,伸手直接扛起他姐往外拖,徐酒歲尖叫一聲,被迫被拖出門時,伸手假裝掙扎中不經意地“咔嚓”一下,關了教室的燈! 教室一下陷入一片黑暗。 徐酒歲沒有計較薄一昭為了別的女學生吼她這件事—— 她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三樓,下面還有個花圃,真要跳下去,腦袋落點準確地磕到花圃上,那還是可能可以出人命的。 站在教室外,她抓住了徐井年的手有些緊張地側耳傾聽教室里面的人的對話,她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讓李倩先從窗戶上下來,李倩不答應。 “那你坐著好了,把我叫來又想做什么?” 點了只煙,男人看上去有些無動于衷——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剛才明明從收到短信到人站在玄關,全程都沒用超過一分鐘的話,徐酒歲怕是真的要信了他是個鐵石心腸。 但是這些李倩不知道,所以看見老師這副冰冷的模樣,她開始哭了起來。 “我只是,只是想告訴老師我喜歡你,你可以拒絕我,也可以刪我微信……但是你為什么要把我趕出物理競賽班呀?” 教室里,李倩哭哭啼啼。 教室外,徐酒歲轉頭看了眼徐井年,一臉困惑:“刪微信?她為什么有薄一昭微信?” “……”徐井年選擇賣隊友,“我不知道???” 徐酒歲微微蹙眉,遲疑地把腦袋轉了回去——站在她身后,徐井年對著她的后腦勺長吁一口氣,腿軟。 “讓你退出競賽班是因為你的程度不夠,而且也沒有要花心思在這個上面的準備。刪你微信的理由已經告訴過你了,本來加微信是為了公事上的問題,你喜歡我這件事你之前已經說過了,我記得我明確地回答過你,這件事不可能且沒有商量的余地?!北∫徽训穆曇粼诳諘绲乃孛杞淌依镯懫饋?,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是我的學生,也僅此而已?!?/br> “那你今晚為什么要來?!” “這話我今晚要重復幾遍?因為你是我的學生?!北∫徽训?,“不然你期待我怎么做,讓徐井年回復你:跳吧?” 徐酒歲:“……” 徐井年:“……” 李倩像是被薄一昭這回答噎住了。 過了很久,她才用可憐的聲音說:“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吃不下,睡不安穩,同學因為我被退競賽班的事情明里暗里笑話我……” “不可能?!北∫徽汛驍嗨?,“你們都已經高三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所以才會越來越多疑,陷入自我情緒無法自拔……其實隨便觀察一下你就會發現,并沒有那么多人關注你?!?/br> 黑暗之中,只見男人唇邊的煙草星火點點,奶白色的薄霧從他唇邊逸出,他淺淺蹙眉,臉上露出了一絲絲不耐—— “李倩,高三學生狀態緊繃,隨時都可能因為一件小事就被壓垮精神,這很正?!锌赡苁且淮螁卧际?;有可能是一次隨堂練習不及格;也有可能是某一天要不到滿意數目的零花錢,或者是喜歡的人得不到回應……” 他停頓了下。 “但是,單元考失敗不代表你高中三年的學習就成了一堆垃圾;隨堂測試不及格不代表你的高考也會因此不及格;不給足夠的零用錢不代表你的父母從此就不愛你;表白被拒絕也不代表從今往后你再也遇不見下一個你喜歡,他也喜歡你的人——” “……” “你想用你的自殺,去懲罰誰?我嗎?讓我后悔不該拒絕你的表白這樣嗎?” 男人的話語到了后面極近嚴厲。 其實他說的道理多么簡單,陷入了自我否定狀態的人卻永遠也想不明白。 總以為“死亡”是唯一簡單粗暴解決事情的辦法。 “那么就去死好了”,這樣的想法一旦出現,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魔鬼的誘惑,只想到了一了百了之后,那些曾經愧對過自己的人會內疚,會不安,想要用自己的死亡給他們懲罰—— 會嗎? 不會的。 明天的太陽依然會升起,地球照常轉。 那些活著的人可能會有一天或者一周時間確實陷入了后悔或者內疚的情緒里,但是之后呢,擁有自己生活的他們會將這件事遺忘。 而自殺的人,卻浪費了自己往后五十年甚至更多的壽命來換取對這些人不痛不癢的短暫懲罰。 “老師……” “這聲‘老師’叫得好,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我站在這里也只是因為今天我是你的老師,”薄一昭眉眼淡然,“你可以選擇跳下去,試試看是不是對我有什么影響……” 停頓了下,他補充:“畢竟我也不是非常稀罕當這個老師?!?/br> 他的聲音很輕。 但是話語里的冰冷卻讓人背脊發涼。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之后,便是冰雪夾雜。 一顆糖以后緊接著就是一巴掌。 站在教室外的人幾乎都要為他緊密又霸道的狗屁邏輯歡呼鼓掌。 而他這套演講很有用。 畢竟李倩確確實實就是屬于,神經敏感的高三學生的其中一員—— 她所謂的要跳樓,并不是完全因為被老師拒絕了表白,而是受不了之后退了競賽班,被同學嘲笑之類一系列后續負面影響…… 而眼下,她似乎是被薄一昭說動了,認真地想一想,或許同班同學確實更愿意花時間去背幾個單詞,而不是沒完沒了地嘲笑她“被各種淘汰”。 咬了咬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