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來了，那邊很喧鬧，“陸由?！?/br>
“你在哪？”陸由心急，加之和王悉臣是很多年的交情了，便也沒有太注意措辭。

“我在外面，永年哥請吃飯，劇組的人都去了?！蓖跸こ嫉?。

“你今天為什么沒來面試？”陸由知道王悉臣的脾氣，他若不提，這件事，王悉臣便只會當沒發生過了?？墒?，想到曾經，他那樣喜氣洋洋地站在自己面前，帶著些興奮，帶著些忐忑，對自己說，surah要帶他去試沈彥非，那樣的意氣風發，如今像是根針，直直刺進陸由心里。

“你別問了?！蓖跸こ歼B聲音都沉下來，陸由能想象，他的表情是多么的黯然。

“為什么？”如果今天來的練習生不是王鑫，陸由不會問。這個圈子里，這樣的事情太多了，連進組拍了三分之二的戲都可能被換角，更何況，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呢，悉臣，也只是個連臉熟都算不上的小藝人吧。

“這種事，不是挺多的嘛?！蓖跸こ嫉慕忉尮皇沁@樣。

“悉臣?！标懹山兴?，兩個字，都咬得很重。

電話那頭的王悉臣一片默然。

“我們是好朋友，對嗎？”陸由問。這么弱智煽情沒大腦的話，他從來沒問過，可是，今天，他想，要迫得悉臣說句話，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陸由，我們是好朋友，所以，不要問?！蓖跸こ紥炝穗娫?。

陸由再打時，已是關機。

陸由握著手機的手真的顫了，半晌，終于發出去一條短信，“你開機吧，我不會再問了，別耽誤了工作。陸由?！蹦呐虏皇鹈?，手機顯示的號碼也會是他，可不知為什么，陸由還是固執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的電話，是打給surah。

“surah姐，很抱歉打擾您?！标懹傻拈_頭沒有什么創意。

電話那頭的surah笑了，“不必抱歉，你現在是貴人?！?/br>
陸由舔了舔嘴唇，“現在很晚了，我不敢再多耽擱您的時間，我只想問問，您方不方便告訴我，王鑫和悉臣，究竟是怎么回事?！?/br>
“你問過王悉臣了？”surah問。

“是?！标懹蓻]必要隱瞞。

“你問過王鑫了？”surah接著問。

“沒有。我不知道他號碼?！标懹珊苷\實。

聰明人面前，不要撒謊，否則，只是給了別人一個得意自己智商的機會罷了。

“王鑫你問不著，悉臣肯定不會告訴你。對吧?！眘urah說話的方式其實并不招人喜歡。

“是?！蹦阆胍儐杽e人什么，最讓對方愉快的做法，就是告訴他，你一無所知。

“既然如此，我更沒有立場對你說什么了?！眘urah的態度果然很硬。

“您知道，我并沒有意思要窺探別人的隱私，只是希望您能稍稍透露我，這件事，跟我，有沒有關系?！标懹傻淖藨B放得很低。

“我不知道?！眘urah給的是四個毫無意義的字。

“拜托您——”陸由真的很想明白。

“189xxxx1208?！眘urah很快就報了一個手機號給他。

“謝謝您?！标懹芍?，肯定是王鑫的。

“友情提醒一句，陸由，你，最好，還是不要打給他?！眘urah說完，便掛了電話。

“你，最好，還是不要打給他?！标懹煽嘈σ幌?，只單憑這一句話，其實，真相，就已經可以確定了，不是嗎？

陸由長長嘆了口氣，終于決定，還是先發條短信，“您好！我是陸由。很抱歉這么晚打擾您，不知您現在方便接電話嗎？”對不熟的人，第一次打電話前先發個短信，總不會太招人反感的。

陸由沒有等來短信回復，那個看起來就很吉利的號碼幾乎在短信發出去的幾秒內就重新撥了回來，陸由深吸了口氣，按下通話鍵，“您好！”

“徒千墨怎么說？”王鑫，真的是太急了。

別人第一句話就是問題甩過來，陸由不可能不接茬，“老師什么也沒說?！?/br>
“沒說？”王鑫的語氣有些不妙了。

“嗯。他只是，聽我師兄報告了一下選角的情況?！标懹蛇@話說得很聰明。他明白，想從別人那里得到什么，第一步，首先是要他知道，他能在你這里取得什么。

“那，你師兄是怎么說的？”王鑫果然太蠢了。一句你師兄，一下子就將自己擺到了被動的位置。

“只是一些很官方的話?！标懹勺匀恢?，關于選角的任何，都是信息。

王鑫有些失望，“那就也沒說我什么了?！?/br>
“誠實?！贬烎~總是要放餌的。

王鑫很快咬鉤，“還有呢?！?/br>
陸由沉默。他將這種沉默的氣氛壓得非常好，給了王鑫一種我不說是因為師兄再也沒評價你什么了的錯覺，王鑫甚至覺得，陸由的沉默是在照顧他的自尊，他想，他當時的表現，劉頡只能說誠實了吧，果然，陸由說得不假，的確是挺官方的話。

而后，陸由在王鑫腦補的下一瞬間拋出了另一個魚餌，“我哥哥的事，謝謝你了?！?/br>
“小事一樁?！蓖貊卧谛睦锇档?，果然錢的魅力無限大，現在還不是主動示好了。

“不好意思，老師事前沒有半分透露，要不，悉臣——”陸由停頓地很有技巧，只是他的心怦怦直跳。

王鑫似是很不忿，但考慮到王悉臣終究是接頭人，在陸由這里說的還比較婉轉，他雖然智商低了點，但總也覺得，只要一天角色沒定下來，陸由，終究是不能隨便得罪的，“算了，反正，錢貨兩清了?！?/br>
錢貨兩清，陸由的心狠狠跳了一下，難道，自己猜得真的不假，可是，究竟哥哥欠了多少錢呢，他壯著膽子繼續試探，掌心全是汗，“這個數目，買一個機會——”陸由說到這里，心卻瞬時錯了一下，一種太強勢的壓迫穿過了空氣，陸由壯著膽子回過頭，手機，立刻不爭氣地掉在了地上。

“老、老師——”陸由是真的慌了。

“只要你記住當初的承諾，十八萬——”陸由并沒有聽到王鑫后面說得是什么，因為他的手機早被徒千墨踹到了墻邊，而后，伸腳撥拉到桌角，徒千墨雙手抬起寫字臺，將手機墊在桌腳下，陸由還來不及叫上一聲，徒千墨便重重按下寫字臺，陸由仿佛能聽到手機屏幕碎裂的聲音。

“老師——”陸由不知他和王鑫的談話徒千墨究竟聽到了多少，可是他知道，如今，他是真的，百口莫辯。

徒千墨卻重新抬起了桌子，將陸由手機撿起來，“這樣都不碎，質量真好?！闭f著，便將手機扔到陸由面前，“撿起來?！?/br>
“是?！标懹梢е?，聽話將手機撿起。

“自己去扔了?！蓖角?。

“是?！标懹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