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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不敢你剛才是和誰慪呢!”陸由拼命搖頭,可身子被折成這個狀態,又哪里動得了了。他不敢和任何人慪,今時今日,此時此刻,他唯一能發一發脾氣的,便是他自己。眼淚鼻涕都被后仰的姿勢倒灌進鼻腔里,陸由只覺得七竅都被封住了,更何況,小腿還被徒千墨踩著,雙臂又不知被他用什么手法絞在了一起,連帶著全身上下的關節都向后扯過去,整個人就像個破敗的提線木偶。徒千墨揚起藤條,這一次,是抽在陸由腰以上三公分的位置,只憑下手的風聲就知道這一下疼得有多狠,陸由甚至懷疑,薄薄的皮膚都被抽破了。徒千墨順手將陸由丟在地下,陸由本來被他以腰為軸心壓成了個開口朝后的u字型,如今他陡然一松手,陸由整個人都倒下去了,他再一抬腳,陸由家居褲上就是多半個薄薄的拖鞋印子。陸由癱在地上半天才能起來,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腰斬后又錯位的用粗麻線縫在了一起,每一處骨骼,每一塊肌rou都不在本來的地方。徒千墨卻是將手中藤條丟到了他面前,“去,和師兄說,你乖戾頑劣不服管教,請他重重責罰?!?/br>“我——”陸由生生咽下了委屈的話,狠狠吸著鼻子,將已經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憋回去,跪爬著撿起了地上的藤條,又一步一步用膝蓋挨到劉頡面前,挺起身子雙手捧起藤條,“陸由乖戾頑劣不服管教,請三師兄重重責罰?!?/br>劉頡原本還想狠下心來好好練他,畢竟,憑陸由的天賦,戲演成這樣實在太說不過去了??扇缃袼麘K成這個樣子,又哪里還能再為難,說實話,就算是再恨鐵不成鋼,老師這么管孩子,哪里還像教弟子,簡直,快接近于虐待犯人了。陸由見他遲遲不接手上藤條,更狠的咬住了自己嘴唇,放大了聲音,“陸由乖戾頑劣不服管教,請師兄重重責罰?!?/br>劉頡實在有些不忍,望了一眼徒千墨。陸由更慌了,幾乎是扯破了嗓子在哀求,“陸由乖戾頑劣不服管教,請師兄重重責罰?!?/br>劉頡怕他再說,終于接過了他奉上的藤條,可除了趙濮陽入門時的那五下規矩板子,他是從來沒打過人的。幾個師兄里,南寄賢年紀最長,端的是大師兄的氣概與威嚴,孟曈曚氣度高華,被他教訓責罰都會讓人覺得是自己的福氣,劉頡原本個性就平和,再加上趙濮陽素來乖巧,就算要罰,上面有老師,老師不在還有兩位師兄,也輪不到他說什么,可如今陸由就跪在他面前,他先時看他幾乎將電影演成了舞臺劇自然也生氣,可若說真的有什么,他實在也沒有覺得這小師弟犯了什么大不了的錯。哪怕陸由如今的狀態,他是真的很不解的。“陸由乖戾頑劣不服管教,請師兄千萬重重責罰?!?/br>劉頡正遲疑著,陸由的聲音卻直接扎進耳朵里來,那是一種,撕裂一般的破釜沉舟。徒千墨卻根本不看劉頡求援的眼神,索性背過身去。劉頡輕輕嘆了口氣,卻是伸手將陸由扶了起來。“陸由——”陸由才說了這兩個字,卻被劉頡打斷,“你是一定要一條道走到黑嗎?”陸由一呆。劉頡語聲還是那樣輕飄飄的,“我也不知該怎么教你,這樣吧,手伸出來,我問你幾個問題。答得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答得不好,一記手板子。行嗎?”陸由沒有半分想要抗辯的意思,“是?!?/br>劉頡看陸由又要跪,卻是搖了搖頭,“不必?!彼f著,竟是一手執藤條,一手握著陸由手腕,“斯坦尼體系把表演藝術區分為三種流派,告訴我,哪三種?!?/br>陸由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時候問這種學院派的問題,雖是一驚,卻還是答道,“體驗派、表現派、還有,‘匠藝’?!?/br>劉頡狠狠賞了他手心一記藤條,陸由不知自己錯在哪里,茫然的望著他,劉頡不答他卻繼續問道,“表現派藝術綱領?!?/br>陸由抿了抿唇,“?!?/br>“誰的?”劉頡繼續問。“狄德羅?!边@種基礎知識陸由自然是知道的。“我不要求你告訴我的具體發表時間,但是,你心里必須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哪怕,只是分期?!?/br>陸由想了想,“18世紀70年代?!彼麑@些具體的時間并不在行,不過這篇著作太重要,他還是記得的。劉頡沒有再打,也就是說他的回答是正確的,“表現派藝術演劇體系?!?/br>這個問題好像更簡單了,陸由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回答的很全面,“19世紀末20世紀初,法國著名演員表現派藝術大師哥格蘭出版一書,秉承狄德羅的演劇理論,要求演員表演時必須處于絕對理性控制之下,這一理論后來被稱作‘表現派藝術演劇體系?!?/br>他這個問題回答的很完善很清晰,連徒千墨都不禁暗自贊嘆,這孩子學道理的時候倒還是挺機靈的。劉頡卻是接著問道,“體驗派藝術演劇體系的創立?!?/br>他這個問題剛一出口,陸由立刻就明白了,“對不起,我,我知道了。斯坦尼斯拉夫的體驗派演劇體系創立于20世紀初,在表現派之后,所以應該是,表現派、體驗派,和匠藝?!?/br>徒千墨這時才道,“很好。進了這個門,你更應該明白,次序是非常重要的?!?/br>“是?!标懹刹幌攵嗾f什么,剛才的責打太屈辱,對徒千墨,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可以預測或期許。這個人,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蓋棺定論的八個字可以是:剛愎自用,喜怒無常。劉頡這時卻更緊地握住了陸由手腕,“最后一個問題,你認認真真的回答我,什么叫‘匠藝表演’?!?/br>陸由是真的呆住了,劉頡揚起了藤條,陸由在他家法落下之前連忙道,“匠藝表演,就是演員只著眼于表現劇本的情節,熱衷于從表面去表演人物的外部行動,沿襲一種慣用的套數去表現人物性格的外殼,而沒有自己的內心體驗和塑造?!?/br>劉頡放開了握著他手腕的手,徒千墨再一次看了看他的腕表,而后望向陸由,“明白了?”陸由看著徒千墨高高在上的面孔,突然間就對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反感,卻終于還是道,“是?!?/br>徒千墨像是絲毫也不在乎他對自己怎樣看,只是不疾不徐地道,“免費奉送你一句話,如果你能準確答出出自哪里來自誰,我就賞你五分鐘調整你凌亂的呼吸和比麻雀窩還要紛亂的思緒?!热粞輪T停留于規定情境中的“我”,不再往前一步,把所有一切納入自己的“我”,這是戲劇的災難?!彼f到災難二字的時候,尾音壓得格外沉重。“格?阿?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