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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你要走?” 周旻不說話,看韓廷身上公主府侍衛長的制服,在暗淡的月光下,仍閃出隱隱的光澤。 記得韓廷當年把周旻救出時,為鼓勵周旻而說:“那么多女人等著嫁給你,你可千萬不能死!還有九公主,你小子明明知道我喜歡九公主,竟把我的丑事都跟公主講。等你好了,我再跟你好好算這筆賬!” 如今,他算是得償所愿。 周旻:“我不會連累你,公主既然同意讓你在她身邊,說明還是信你的。這兩日你請個假?!?/br> 韓廷能說什么?舉報他還是背叛公主?他惱恨地踢了一腳,不知道踢的是什么,撲簌簌地響。 “為了那寡......吳姝?”韓廷改了口,又問:“你就這么喜歡她,她以前可是晏王的人,如今的圣上,你!......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周旻不反駁,“也不全是為了她?!?/br> 周旻說得輕巧,可韓廷知道他那脾氣。 當年周旻初到他手下,還以為是個花名在外的紈绔公子哥。 周旻看著也什么都無所謂,可一旦做起事來,卻極為認真,一點都不含糊。 韓廷有心給他個下馬威,叫兄弟們給他點“顏色”??擅鎸殡y周旻一點都不退讓,讓人心服口服還留足了面子。 自此,周旻與大伙兒兄弟相稱,只是后來,只剩下他倆。 周旻:“你見過皇上了嗎?” 突然轉移話題,韓廷一愣,隨即點頭。 周旻:“你覺不覺得?皇上的神智有點問題?!?/br> 韓廷著實一愣,搖頭:“只遠遠見過一面,沒說過話?!眱韧⒉欢加刑t嗎?何況皇帝的情況,韓廷怎么會清楚。 周旻沉吟片刻,又問:“當年我阿姐的死,大哥不覺得有很多蹊蹺嗎?” 周旻重提舊事,且是第二次,韓廷疑惑:“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難道是他......?” 之前韓廷就曾懷疑皇上,可怕隔墻有耳,周旻制止了他的話,此刻韓廷也只是做了個表示天庭的拱手動作。 周旻搖頭,微微嘆了口氣,像是積來由久?!按蟾?,當年我傷好后,我們放出風聲,卻引來追殺。那時我們想的都是晏王的政敵要置我們于死地,卻從沒想過晏王?!?/br> 韓廷疑道:“可皇上沒有殺我們的理由???”當年眾矢之的指向晏王策謀宮變,后來不也是沒有證據不了了之,只罰了個禁足思過。 韓廷和周旻流浪在外一年,也是聽到晏王奪嫡成功,才想著回去。 周旻嘆道:“他身邊的人?!?/br> 身邊的人?九公主?皇后?!韓廷瞬間瞇眼,很快道:“你懷疑當年王妃的死跟她有關系?” 周旻知道韓廷所指,嘆道:“時過境遷,阿姐的尸骨早已無存,就算重提舊事,無憑無據,根本就改變不了什么,只會引來猜忌。何況當年的事,勢必是被抹得干干凈凈?!敝軙F暗里尋找過當年阿綺嵐身邊的幾個舊人,竟不是死了就是杳無音信。 這通天的本事,在朝中還有幾人。 韓廷:“怪不得這次回來,會這么順利?!?/br> 對方根基已穩,周旻又在外被隔絕多年,朝中人才更迭。即便想回來翻案,可見之艱難。 韓廷繼續問:“你若真走了,王妃的案子,就真的沒有重見天日的那天了?!?/br> 周旻用力搓了搓臉,疲憊道:“皇上已替阿姐還有旻家正名。再翻案追究下去,還能得到什么?何況,當年的事,如果沒有晏王首肯,別人怕是不敢對他身邊的人動手?” 韓廷又是一震,臉上陰沉不明,轉眼望向周圍亭臺樓榭錯落的陰影,日夜守護的熟悉,如今卻像隨時吃人的怪獸。 “不管當年真相如何,已經有人受到懲罰?!?/br> “作惡”的人在這世間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皇權的爭奪所付出的諸多犧牲,在當朝或許具有政zhi正確性,可每一個人都有活著的權利,而不是別人手中的籌碼,可以任意犧牲。 翌日,吳姝吃早飯時,侍女多瞧了她兩眼,吳姝靦腆道:“夜里實在害怕,嚇得哭了會兒,早上起來眼睛就成這樣了?!?/br> 兩名侍女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悄聲說:“若娘子不嫌棄,晚上我們在屋里陪娘子安歇,這樣有我們在,娘子便不會那么怕了?!?/br> 吳姝也刻意壓低聲,高興道:“這再好不過了,多謝兩位姑娘?!?/br> 兩侍女微微一笑。 這時,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其中一個侍女“咦”了聲。 就見兩個陌生的宮女直接進來,其中一人手中端著托盤,上面一個青瓷玉骨壺,壺身描畫著淡雅竹青,陽光透過壺身,仿佛看到里面鮮艷欲滴的“瓊漿玉液”。 領頭的宮女陰柔地笑了笑,向吳姝行了一禮:“我們遵皇命而來賜酒。娘子,請上前受恩吧!” 吳姝腦中“轟”的一聲,賜酒? 這該來的,還是要來。 第63章 賜酒 領頭宮女陰柔地笑了笑,向吳姝行了一禮:“我們遵皇命而來賜酒,娘子,請上前受恩吧!” 剛才咦了聲的公主府侍女,疑問道:“公主禮佛未歸,不等公主回來再行恩賜嗎?” 領頭宮女又是一笑,“雖說是在九公主府,我等理應先拜見了公主,才行恩賜;可如今公主禮佛未歸,我等又怕錯過時辰無法回去復命,就先行賜酒?!?/br> 公主府的兩名侍女面面相覷,正猶豫間,一直未說話的吳姝,淡然開口:“既是皇上的恩賜,還請姑姑斟酒吧?!?/br> “娘子?”公主府的侍女擔憂地喚了聲,見吳姝臉色蒼白,嘴唇發抖,像是一直盯著宮女手中的酒壺,又像是只是盯著某處虛空,而虛空中,有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領頭宮女笑瞇瞇地拿起青瓷玉骨壺,壺身傾瀉,一溜瑪瑙色的液體準確無誤地注入玉杯,散發出淡淡的酒香,“這是塞外進貢的葡萄美酒,請娘子品嘗?!?/br> 玉杯玲瓏剔透,酒面蕩漾著輕微的漣漪,那鮮紅一樣的顏色,像燃燒在液體中一團火。 耳邊,是皇帝那并不嚴厲的聲音,帶著一種文質彬彬的修養,“兩個選擇,要么你死,要么就回來?!?/br> 皇上是要賜死她嗎? “不是說有兩個選擇嗎?”吳姝的聲音空洞帶著某種絕望,“賜酒”是宮里最體面的死法,吳姝在宮里長大,自是最為清楚。 領頭宮女的表情有瞬間凝結,但很快又笑說:“馬上就端午了,宮中賜酒是常有的事,娘子受寵若驚我們也榮幸,奴婢恭喜娘子?!闭f完,領頭宮女和她的同伴,一起向吳姝又行了一禮。 吳姝想笑,可根本就笑不出來,內里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在這滔天的權勢面前,低賤如螻蟻又無法抗拒的宿命感,讓她憤懣又無奈。 她雖不服、不想認命,但誰來教教她,叫她如何違抗這如同“圣旨”的恩賜! 心中一股激憤噴薄而出,她伸手欲向那杯端呈在眼前的酒,那杯致命的“毒酒”。 公主府的兩名侍女見她神情不對,彼此給了對方一個眼色,一人欲要出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