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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附朝廷的,如今他兒子鐘愈成了家主,聽說這人和他爹倒不是一個性子,說不定卻能比他爹識時務……”北堂尊越微微‘唔’了一聲,道:“若能如此,倒是省了本王許多力氣?!闭f著,走到北堂戎渡身側,拈起少年一縷烏黑的發絲,低笑道:“你似乎還是穿紅的更喜慶些?!北碧萌侄商忠幻W發,斜目瞟他一眼,道:“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我既然不是女子,那還花這個力氣干什么?”他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北堂尊越,有些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你要是想的話,自然有人愿意費盡心思,討你的喜歡?!?/br>北堂尊越不清不重地用手在他頭上賞了個爆栗:“本王不過是信口一說,你就有大把的話在等著?!北碧萌侄蓛墒忠粩?,笑道:“沒辦法,我生來就是這么喜歡惹人嫌?!北碧米鹪絽s沒再接這個話頭,只伸手將北堂戎渡摟在懷中,和言道:“……你愿意是什么樣就什么樣罷,本王也沒想過讓你變得怎么討人歡心?!北碧萌侄深D了頓,笑而不語,只是捏住了男人的手,撫弄著那修長的指頭把玩起來。晚間北堂戎渡在這里用過飯,又見雪已停了,這才回宮,待他走后,北堂尊越倚在蒙著虎皮的大椅上,微微合著雙目,忽然開口道:“……進來?!痹捯舴铰?,一個灰色的人影便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墻角的陰暗處,幽幽的燭火中,隱約能夠看清他的臉,若是北堂戎渡此時也在的話,就會赫然認出此人便是當年他為母報仇斬殺安芷眉時,曾經出現過的那四個人當中的一個……北堂尊越用手輕輕撫摩著指上的玉扳戒,聲音淡淡,只道:“……怎么樣?!?/br>那人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只垂首稟報道:“……回主子的話,上午因小姐之故,沈少君不慎為火炭所傷,世子前往探看,在側相陪,直至近午,方出了瓊華宮,趕往大內?!北碧米鹪铰犃?,正摩挲著扳指的手似是頓了頓,面上沒什么明顯的表情,片刻之后,才緩緩睜開雙目,犀利幽深的眼眸中無悲亦無喜,那人一見之下,旋即微微低頭,知道這是北堂尊越動了殺機的前兆,因此只靜靜跪著,不發出絲毫聲響,靜等著北堂尊越作出任何一個決定,然后便去執行,但他等了許久,卻也不見男人有所反應,直到又過了一時,才聽見北堂尊越冷淡道:“……下去罷?!蹦侨艘宦犞?,沒有出聲,身形只微微一動,便已隱入到了黑暗當中。一百八十一.番外春日醉記得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我不過弱冠經年,那時我早已在江湖上闖出了名頭,有人提起我的時候,并不會冠以‘青帝門少門主’這樣的稱謂,而是會說‘斷情劍’牧傾寒……至于‘斷情’這兩個字,其實只不過是因為我平素無心于兒女情長之事,一來二去,便被說成冷心冷面的緣故。其實我也曾經一度以為,自己不會為男女之情所動,直到遇上了她。距離青帝門數里之外,有群山綿延,由于四下十分清寂幽靜,因此我時常會獨自去那里,或是練功,或是散心,那一日我像往常一樣,在山中演練劍法,待到功成,調整收息之后,只覺得心神一片凝定,舒暢不已,于是略作休息了一陣,便準備下山回去。然而沿途之中,卻忽然聽到一絲隱隱的歌聲傳來,因為此地平時幽僻極了,所以這聲音雖不大,卻也顯得頗為清晰,向來我在這里幾乎從未見過有其他人的蹤跡,因此不免微微有些訝異,便循聲而去,沒走上百余步,穿過面前的一小片樹林,眼前便頓時豁然開闊,只見不遠處一灣溪水綿長延繞,春日里的陽光照在水上,一片斑斕之色,有如碧玉一般,望之生涼,清郁沁人,溪水當中,還零零星星地漂著一些粉紅的花瓣。彼時四下寂靜,空谷幽林,只聽得極輕微的流水濺濺之音,配合著歌聲,周圍開滿了紛紛攘攘的不知名野花,清澈的溪水在花海中安靜流淌,漫山遍野的花朵恣肆綻放著,重重花海幾乎教人目眩神迷。但此時此刻,這一切都只是陪襯,唯有花海當中的那一抹綠意,才是真正令人注目的所在,襯活了這般令人迷醉的景色。我只覺得眼睛仿佛忽地被什么刺目的光灼了一下,眼神陡然微微震蕩,那是個年紀還小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長長的黑發如漆如瀑,整齊垂身,梳成嬌憨的雙鬟,那樣的年輕,神情說不出的閑適散逸,從容自若,一身顏色嬌嫩的淡綠衣裙如同春日里的柔葉,正坐在溪邊的一塊石頭上戲水,大概是因為四周并無他人的緣故,那女孩的一雙繡鞋被拋在旁邊,裙角半挽半撩,露出綠色的衣裾下一對雪白如玉琢般的赤足,腳踝纖纖,不盈一握,正將兩只晶瑩光嫩的腳伸在清澈見底的溪水里,不時快活地踢濺著水花,一面口里悠然哼著不知名的歌兒,動人至極。其時空山無人,水潺花綻,有早鶯停在枝頭婉轉而鳴,叫得十分歡快,她就這么坐著伸了雙足在溪里戲水,飛濺起水珠,烏黑的青絲隨風輕揚,身邊花開肆意,漫天漫地都是綺麗的顏色,碧水斂滟,倒影生光,實在就像是一幅動態十足的畫卷,我目光所及,天光明澈,日色輝燦,只見她沐浴在春光之中,秀眉粉唇,眸中瀲滟,一派天真無瑕之氣,迎著春風,有如輕云蔽月,鉛華弗施,將‘鐘靈毓秀’這四個字,生生刻進人的心里——真正的美,或許就是會這樣強烈,乃至令人忍不住失神罷……昔日曹植曾作,然而此時此刻,自初見時靜靜的一瞥,我才知道長居洛水的神女,究竟會是什么模樣,那少女坐在溪邊浣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就如同破開整個天地的一抹燦爛春光,亦或一個美得使人屏息的夢境,空山靈雨,鐘天聚清,雖然就在眼前,卻又給人一種捉摸不定的無縹緲之感,仿佛只要一不注意,她就會悄無聲息地忽然消失一樣。我向來自認并非是一個愛重美色之人,一向流連江湖之余,也曾有佳人青眼,閨秀懷心,但即使如此,我也從不曾有過片刻的動心,然而此時面對著這個年紀尚小的女孩,我卻平生第一次在心底,涌起驚艷的感覺,并且將眼前的一切深深刻在記憶當中,想必即使在多年以后,眼前這樣絕美動人的一幕,我也仍然不會忘記——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那少女一手挽著淡綠的裙角,一面自在地快活而唱,歌聲清新醉人,有如昆山玉碎,非鸞吹鳳鳴不足以喻其美,兩岸柔柳依依,身旁是橫無際涯的花海,配上那纖塵不染的赤足撩撥著溪水,肌膚如雪,構成了一幅使人屏息的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