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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自己心中亦知他對沈韓煙是并不滿意的,因此起身上前笑嘻嘻地打圓場道:“父親應該給紅包的,若是東西太少,我可不干?!币幻嬲f,一面就將右手伸了過去,掌心朝上作討要狀,左手則背在身后,朝青年微微一擺,示意對方下去,沈韓煙亦是極會察言觀色,遂向北堂尊越告了罪,便退下了。北堂尊越方才見他二人一同前來,皆是豐神秀姿,俊采難描,真真如同一雙璧人一般,耀得人眼花繚亂,但他見了,卻只是覺得心下微慍,并不舒坦,直到此時沈韓煙下去,眼前只剩北堂戎渡微帶狡黠的笑臉,才幾不可覺地散去了眼底的慍意,右手在北堂戎渡伸到他面前的掌心上突然響脆地一打,把那討要紅包的手拍了下去,嗤聲笑罵道:“你莫非倒是掉進錢眼里了不成!”北堂戎渡搓了搓被打的手心,笑道:“難道誰還能嫌錢多了?無遮堡麾下設有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共七堂,其中‘天璇’向來不但專管暗殺,亦對外接些刺殺之類的委托,父親幾年前將其交與我掌管,只要代價合適,看在錢的份上,我也是時常親自出手的?!彼f著,手上已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折扇,含笑敲了敲手心,目光流轉間,清波粼粼:“我剛接了一筆買賣,等到成了,就又有不少銀子到手呢?!?/br>一間極大的書房分為內外兩間,外間陳設明朗,一道珠簾將內外分隔開來,隱隱可見里面的紫檀書案之后,一個身穿長衫的人影正在凝神運筆,也不知是寫字還是作畫。牧傾萍掀簾走進內室,道:“哥,你聽說了么,北堂戎渡那臭小子,居然成了親了……”那正在運筆的男子白衫勝雪,也不曾抬頭,只是專心致志地繼續寫字,同時語氣平平道:“……那又如何?!蹦羶A萍一時無言,秋波流轉間,才抿了抿唇,不悅道:“他……他娶了親也就罷了,怎么連個帖子也不送來,請咱們去吃酒?”少女輕哼了哼,勉強道:“……虧我還當他……是個朋友?!?/br>她說著,便走到書案之前,徑自磨起墨來,一面將目光向紙上隨意瞧去,卻見上面已描出了一個人物輪廓,看那模樣,應該是個少女,牧傾萍見了,心中一動,原本想要繼續跟兄長抱怨北堂戎渡的話,便止在了肚里,不言聲了。望仙臺位于祁轅山峰上,傳說曾有人在此處得遇仙人,是謂望仙臺,常人在此禱求祈福,頗為靈驗,且此處雖不險峻,卻也風景清幽以極,如描如畫。祁轅山之下,一行五六人騎馬徐徐而前,先頭是一名身披雪貂大氅的青年,大約二十三四歲年紀,劍眉星目,人如臨風玉樹,一雙漆目奕奕有神,氣度不凡,身后不緊不慢地跟著幾個青年,皆是容貌英俊,神情肅穆,眉宇間隱隱藏著一縷不易察覺的凌厲之氣。那先頭的青年騎在馬上,見四下林木蒼凋,雪地耀白,比起春花秋月,格外有一番別樣滋味,便微微點頭道:“此處果然不錯,雖無泰山巍峨,卻是淙幽清冷,自成一格?!彼砗笠幻椖磕凶拥溃骸吧偾f主說得是,這里確實有些仙氣繚繞的模樣,難怪傳說曾有人在此處得遇仙人?!?/br>正說著,一行人突然目光一凝,遠遠看見一輛馬車孤零零地停在道口的一塊巖石旁邊。那車子周圍橫七豎八地躺了將近二十余具尸身,車夫也死在車上,只余兩匹架車的馬站在雪地里,咴嚕嚕地打著響鼻。青年的目光略一停頓,既而策馬緩緩帶人過去,方走近了些,就聽見車內傳來隱隱的低聲嗚咽,似乎是年輕女子的聲音。在場所有人面上不變,只在心中微微含了一絲警惕,青年眸光微瀾,淡淡朝車內道:“里面是什么人?”車內的人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嗚咽聲一下便停了,但隨即又仿佛回過神來,驚喜道:“……是誰?”那聲音帶了點吳儂軟語的味道,應該是個年輕女孩子,雖其中還有一點抽泣和膽怯之意,但卻竟是分外好聽,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而已,竟讓她說得搖人心魄,似乎柔腸百轉一般。青年聽了,面上雖未動容,語氣卻已微微緩了下來,道:“你是何人?”那少女的心神仿佛稍稍安穩了幾分,不覺抽噎道:“聽說望仙臺靈驗……因此我今日便來此游玩,求爹娘體健長壽……卻不料……遇見歹人……這些人為了護著我……都死了……”青年環掃一下四周,眼中閃過了然之色,道:“原來如此。你不必怕,我們并非歹人?!蹦擒囍械纳倥坪酹q豫了片刻,既而期期艾艾地道:“那你們……能不能送我回家?我爹爹,會給你很多錢的……”原本先前還微微存了一絲警醒之心的眾人,眼下不覺都略松了心神,那青年亦是不覺莞爾,這少女天真不知世事,輕易就許下重金酬謝的話,難道不怕旁人起了壞心?想必是個極少出門,被家中嬌養的富家千金小姐。想到此處,便下了馬,上前道:“你家住何處?”那少女聽了,忙欣喜道:“我家離這里應該不很遠的--”說著,就見車門從里面打開,露出遮著的青色錦繡簾子。眾人首先看到的,是一只雪白的玉手。綠瑩瑩的袖子長及曳地,玉白的腕間籠著兩三個鑲著珊瑚的銀釧,指甲涂有粉色蔻丹,如玉般溫潤動人,隨即,青色的錦繡簾子便被揭了起來。一身淡綠衣裙,腰間瓔珞輕晃,衣飾雅致中又透出清幽之氣,難描難畫,但與那張集天地靈氣,鐘靈毓秀的容顏相比,就只是起到了綠葉的陪襯作用而已。那臉上還帶著淚痕,神情怯怯,可是眾人卻仍然在一瞬間心頭狂跳,呼吸停頓--一個人如果生來美麗,其實算不了什么,但皮相之外,若還能有令人心神不能自主,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讓任何人心跳失常的風華,就實在是難得萬千了……那為首的青年任是看過無數美人,此時也仍然不可抑制地心頭滯了一滯,片刻之后,才道:“……姑娘下車罷?!?/br>那少女雖還眼角帶淚,卻仍很自然地軟軟伸出右手,明顯是被服侍慣了的,成了本能,青年不由得亦伸出手去,就要扶她下來。一只玉手輕輕搭在青年的手上,肌膚嫩滑無瑕,柔若無骨,只是剛剛搭上來,青年便看出這實在不像是一只武人的手,因此心底那最后一絲警惕,眼下也完全消散,遂輕輕托著少女的柔荑扶她下車,溫言道:“你家里住在何處?”那少女此時似乎已經平靜下來,聞言,便抿了抿粉唇,道:“我家就住在--”方說到這里,青年卻猛地覺得手上驟然一痛!同時一線綠影飛身而起,已撲向后方騎在馬上的幾人。青年又驚又怒,情知中計,方欲拔劍,卻覺得整條手臂竟是麻了,再一看,卻是方才扶著少女的那只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