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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他要是傻了,我就再在他腦袋上補一下,讓他干脆到那邊謝罪去算了!”市局里人心惶惶、群龍無首,陶然在醫院躺著,同事們不知誰能信任……唯一的證人人事不知。簡直是四面楚歌。駱聞舟在壓抑的樓道里踱了幾步,十分想苦笑——自古裝逼遭雷劈,他才剛給郎喬灌了半盆雞湯,一轉眼,說翻就翻。這時,肖海洋打來了電話。駱聞舟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頓了一下,才劃開接聽:“小眼鏡,你要是再沒有好消息,我就開除你?!?/br>第139章埃德蒙·唐泰斯(十)肖海洋突遭橫槍,莫名其妙,絲毫也沒感覺到領導不怎么美滿的心情,還很實在的刨根問底道:“為什么,我又違紀了嗎?”“……”駱聞舟被他一個攔腰大岔打得發不出脾氣,噎了片刻,沒好氣地說,“你什么事?”肖海洋語氣有些嚴峻:“駱隊,你們還在醫院嗎?先別走,我馬上就到,要見面說?!?/br>小眼鏡相當有時間觀念,說“馬上到”,五分鐘以后,他就裹著寒流沖進了醫院。住院部人多嘴雜,幾個人為圖清靜,到后面的小花園里找了一張石桌。小花園是給住院病人散步用的,此時正是寒冬臘月,滴水成冰,四下里別說散步的病人,連只自帶羽絨服的烏鴉都沒有。肖海洋把兩份履歷和一張打印出來的表格放在石桌上,用力吸了一下鼻涕:“駱隊讓我去查當天和陶副隊在一起的人和車輛使用情況,都在這里了,還有兩份履歷——當天陪陶副隊一起走訪尹平家的,一個是咱們隊的武哥,一個是南灣派出所的民警孔維晨……”“小武我知道,畢業以后就在我眼皮底下,要不是我師父出事,那年差點成我小師弟,”駱聞舟擺擺手,“孔維晨也先不用說了,重點是……”“不,孔維晨我要重點說?!毙ずQ笥脙鼋┑氖种覆簧蹯`便地抽出了孔維晨的履歷,“駱隊,你知道前幾年本市搞過的‘國家企事業單位定點扶貧項目’吧?”駱聞舟疑惑地一揚眉:“嗯?”這種活動一般形式大于實質意義,基本也就是讓大家按級別掏頓午飯錢,意思意思捐點款,然后拍幾張照片寫個報道完事,沒什么意思,組織了幾年就不搞了。“當年和市局結對子的就是南灣的宏志學校,市局的幾個干部去宏志學校轉了一圈參觀,每個人掏了兩千塊錢,一對一地資助學校選出來的幾個成績比較好的學生,孔維晨就是其中之一?!毙ずQ笳f,圍著石桌的三個人全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駱聞舟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肖海洋這張狗嘴里恐怕吐不出象牙:“所以呢?”“我去查了學校的存檔,當年孔維晨的資助人一欄寫的是‘張春久’——哦,就是上半年市局調走的老局長,在他帶著陶副隊他們趕往尹平家之前,他曾經和張春久通過電話?!?/br>郎喬一臉信息量過載的茫然。費渡則輕輕地皺起眉。駱聞舟倏地沉下臉:“肖海洋,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知道——我打印了通話記錄,”肖海洋抬手擦了一把鼻涕,少根筋似的對上他的目光,抽出一張紙條,“另外我跟武哥證實過,武哥說,他們出發前,他確實看見孔警官打電話,他還隨口問了一句,孔維晨說‘老領導挺關心這事,跟他匯報一聲’,武哥以為是所里的領導,也沒太在意。我還查到,孔警官最早被分到了清原縣,是張局打了招呼,才調回老家南灣的?!?/br>一簇濃云身不由己地被風吹做一堆,遮住了太陽,唯一的熱源也消失了,周遭立刻充滿陰翳。小石亭里好一會沒人說話,郎喬突然覺得自己微弱的體溫是這樣捉襟見肘,這半天也沒能把石凳坐熱,涼意依舊透過她的衣服直入肌理,激起從內到外的戰栗。不知過了多久,郎喬才緩緩回過神來,某種無法言說的憤怒山呼海嘯地炸開,就像信徒看見有人往神像上潑了污水,她猛地站了起來:“肖海洋你有病嗎?接受過資助、調動過工作這種屁事也至于拿出來刨根問底?你丫軍統特務嗎?是不是平時大家坐在一起打牌吹牛也得逐字逐句地拖出來排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暗號?沒讓你生在大清國搞文字獄真是屈才了!”肖海洋根本不看人臉色,語氣也毫無起伏:“張局在位的時候,轄區縣城派出所還能勉強算他管轄范圍內,現在他調離,南灣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你能解釋為什么孔維晨會在這種時候和他聯系嗎?我知道他是烈士,我也知道這話要是說給南灣的人,他們得揍我——你也想揍我。但是不管你們感情上相不相信,這就是我的調查結果,這就是事實?!?/br>“扯淡!”郎喬火了,“要是你,你會先害人再救人,還為了救人把自己搭進去嗎?張局都退居二線了,這都能被你拖出來……”肖海洋把手揣在一起,油鹽不進地說:“是我當然不會,但是每個人的邏輯都不一樣,我不知道別人怎么想的?!?/br>郎喬一把薅住他的領子,肖海洋被她拽得整個人往前一傾,肋板撞在石桌上,眼鏡腿滑到了顴骨下面。駱聞舟:“哎……”“等等,聽我說句話?!辟M渡輕輕地搭住郎喬的手腕,他的手方才一直插在兜里,帶著一點大衣的余溫,指尖只有一點血色,露出手腕一圈米色的毛衣袖口,郎喬手背上青白交加著繃緊的筋骨不由自主地松開了。“第一,孔警官事前和張局通過話,和他泄露信息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除非你拿到完整的通話記錄,在陶然他們第二次返回尹平家的時候,有確鑿證據證明孔警官通過某種方法傳遞了消息;”費渡輕輕一頓,“第二,即使這件事的信息真的是從他那里泄露的,他也并不一定是主觀故意的——”肖海洋張了張嘴。費渡把郎喬的手從肖海洋衣領上摘了下去,分開他們倆:“我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海洋,你聽完不要生氣——如果顧警官還活著,是你的前輩和上級,他以秘密調查某事為由,要求你做一些你無法理解的事,你會無條件遵從嗎?”不知為什么,有些話從費渡嘴里說出來,肖海洋總是比較容易聽進去。他沉默片刻:“你說得對?!?/br>費渡問:“另一位警官和車呢,你查過嗎?”“查了,今天市局里一片混亂,我趁機偷出了小武的人事檔案,他是本地人,工作年限不長,履歷和個人背景都比較簡單,我暫時沒看出可疑的地方,會進一步深入調查?!毙ずQ竺鏌o表情地把自己歪歪扭扭的領子和眼鏡歸位,“至于警車,車輛損毀很嚴重,現在拉到痕檢去詳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