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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避開‘主人’,可以配寢室和寢室樓的鑰匙,不用怕被鎖在外面,可以……可以好好上學?!?/br>反抗不了,只好努力加入他們,才能得到一個正常學生應有的待遇。“袁大頭復辟那會,都不敢復辟元朝的制度,你們學校的學生真可以,”駱聞舟緩緩地說,“今年你被抽中了嗎?”張逸凡看了他一眼,無聲默認。駱聞舟:“你們這個打獵游戲怎么玩?”張逸凡握緊了拳頭,客廳里的大鐘一下一下地往前走著,“咯噔”“咯噔”的秒針行動時帶著金屬的顫音,一下一下地往沒有終點的前方走去,不知它跋涉了多久,張逸凡才攢足了開口的勇氣——“開始以后,所有參加打獵游戲的人要在學校里找‘鹿’,只有游戲開始的時候,他們才會宣布‘鹿’是誰,之前沒人知道這會落在誰頭上,他們宣布完以后,‘鹿’有五分鐘的時間可以跑,可以躲藏,‘獵人’們要去把他抓出來,一直到天亮,誰抓住了,誰就贏了?!?/br>“你們學校那么大,那么多教學樓和寢室樓,一個人藏,五個人找,那怎么能找得到?”駱聞舟問,“再說像夏曉楠那樣的小女孩,隨便往哪個犄角旮旯一躲不能躲一宿?”“不是五個人在找,”旁邊費渡輕輕地說,“是全校都在搜她一個人?!?/br>駱聞舟倏地一愣。張逸凡卻點點頭。欺凌者的小團體在學校里掌握話語權,普通學生就像是暴君暴政下的百姓,像小胖子張逸凡一樣,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只求不要莫名其妙地成為被欺負的對象,一旦接受了這個秩序體系,就會本能地順從,像那些看見同學被欺凌,心懷不滿卻只敢冷眼旁觀的人一樣。能參加游戲的人就像是“候選人”,每個候選人都是潛力股。為未來能加入那個小團體中的某個人提供“鹿”的關鍵信息,以后自然而然地能得到那個人的保護——不,或許在游戲開始之前,機靈一點的就已經加入了某個候選人的陣營。所謂“打獵游戲”的五個候選人都是被抽中的嗎?小胖子在這一點上顯然說謊了,看他企圖拿錢賄賂警察那一套做得那么熟悉,大概就能推斷出他是怎么拿到的“名額”。“鹿被抓住以后,”費渡問,“會怎么樣?”張逸凡的臉色煞白。第106章韋爾霍文斯基(十六)“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再也看不到在笑聲掩蓋下為世人看不到的任何眼淚了?!薄?。女老師姓葛,名叫“葛霓”。她約莫四十出頭,戴眼鏡,化淡妝,說話斯文有禮,穿大衣搭配半裙,從頭發絲到腳后跟,無處不體面。體面得幾乎不像個中學老師。在普通中學里當主科老師,尤其是班主任,頭頂都懸著升學率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每天一睜眼,就覺得自己是一條心力交瘁的牧羊犬,得趕著一幫瞎眼的迷途羔羊過獨木橋,身影往往淹沒在雪片一樣的試卷里,很少會有人把自己打扮得能到高街上當街拍模特。沒時間,沒精力,沒氛圍,沒人看……而且沒錢——這才是中學女老師辛酸的生活常態。駱聞舟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作為馮斌的班主任,葛霓已經是第二次被單獨請到市局配合調查了。這次,接待她的人換成了刑偵隊長。駱聞舟先是態度溫和地開口問:“葛老師帶這個班多久了?”葛霓輕聲細語地回答:“接手不到半年?!?/br>“哦,”駱聞舟一點頭,“那王瀟這個女生,你熟悉嗎?”葛老師不露齒地微微一笑:“我們班一共三十六個學生,每個孩子的情況都在我心里存著——王瀟是個很老實也很文靜的女生,目前成績確實有些不太理想,但是一直很用功,英語尤其突出?!?/br>“我聽說這孩子是初三才轉到你們學校的,學習不太好,家里花了大價錢,沖著你們學校的國際通道來的?!?/br>育奮中學的“留學直通車”是其招生噱頭之一。從初中開始,學校就配一定比例的外教課,跟很多國外學校都有協議,每年寒暑假組織出國游學的冬令營和夏令營,甚至在高二后,會開設專門的留學輔道班,除了夏曉楠那種“門面學生”,大部分花錢來讀育奮的都有高中畢業后直接留學的打算。“家長都是望子成龍,”葛老師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十分得體地說,“為了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大人省吃儉用一點沒什么?!?/br>“不止是‘省吃儉用’吧?據我了解,她應該是傾全家之力,”駱聞舟微微瞇起眼,“你們學校的開銷對于我們普通工薪階層來說,負擔過重了,像王瀟這種情況,父母恐怕九成的收入都得進貢給學校,還得動用家里的積蓄,以她的成績,恐怕考個普通本科都困難,如果將來不能順利出國,那不等于是傾家蕩產的積蓄都白扔了?”葛老師聽了這番窮酸的論調,附和說:“風險確實是客觀存在的,但……”駱聞舟不等她說完:“所以這孩子等于是背負著全家的期望,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退學,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幾年順利念下來、順利出國——哪怕她在學校里受盡欺凌,生不如死,也不能跟家里提一句,多大的委屈也得自己咽,老師,您說是這么個道理嗎?”葛霓臉色微變,嘴唇顫動了一下,這時才反應過來今天這場問詢恐怕不是例行公事。“受盡欺凌?”她頓了頓,然后把一對柳葉眉高高挑起,挑出了一副過分的無辜與茫然,“這……駱隊,您這說得哪里話?我們班……”“都很團結,像一家人一樣?!瘪樎勚勖鏌o表情地接上她的話音,他略微往前一傾,壓迫感十足地說,“葛老師,每年圣誕節晚會后,你知道學生們會自發組織活動嗎?”葛霓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再次伸手去推眼鏡:“是,我知道——我們學校主推留學項目,為了幫助學生將來適應文化差異,像萬圣節、圣誕節這種洋節,都是很鼓勵學生搞活動的,可以通宵不落鎖是傳統,他們能自由安排時間,也可以和同學交流感情……”駱聞舟再一次直接打斷她:“用‘打獵游戲’的方式交流感情?”“打獵游戲?”葛霓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笑了起來,“這是誰告訴您的?我都不知道他們玩的叫什么。唉,現在這些孩子,老是喜歡玩一些聽起來讓人害怕的游戲,什么‘殺人’啦,‘殺狼人’還是‘狼人殺’的,其實就是玩牌而已?!?/br>駱聞舟的目光略微透露出一點寒意:“您班上的學生玩的恐怕不止是紙牌,有人告訴我,他們在玩一種一個人躲,所有人‘搜捕追殺’他的游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