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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也是沒什么好看。費渡伸長了腿,懶洋洋地靠坐在藤椅里,鳥巢似的藤椅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聽了這句話,他油鹽不進垂下眼,轉向窗外。“那就別敲了?!彼睦锬坏叵?,“走吧?!?/br>掛鐘的秒針一口氣也不喘,駱聞舟言出必行,果然是一秒不差地等了他半分鐘,然后門外響起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磕在樓梯上,漸漸走遠,漸漸聽不見了。費渡靜默片刻,回手打開臥室床頭上的小屏幕,連上了大門口的監控,果然看見駱聞舟開門離開這兇宅,上車走了。費渡盯著那破車絕塵而去的方向看了一會,目光被鏡頭所限,很快什么都看不見了,他覺得自己心里依然毫無觸動,只是像目睹周懷信的尸體時一樣,如同開車途中軋過小石子,又是“咯噔”一下。不過這回軋過的可能是一塊磚頭,車側歪的幅度有點的大。費渡想:“可惜,再去市局,又得看一張冷臉了?!?/br>然而也沒什么關系,反正他不會在市局久待,軋過磚頭的車性能良好,“咣當”幾下,依然能繼續往前開,不礙什么事。他無聲無息地合上眼,可能是暈血嘔吐造成的低血糖和脫水沒能完全緩解,他還是覺得很疲憊,本想打發了駱聞舟,去地下室坐一會,但是累得一動也不想動,干脆從閉目養神轉入了淺眠。朦朧中,他也不知是自然回憶,還是隨便做了個夢,總之是那么個半睡半醒的狀態,想起了自己少年時代的事。那時候他十分不想和外人一起住,辭退了所有的保姆,自己又什么也不會做,只好時常去陶然家蹭飯吃,那天他照常去派出所等陶然下班,途徑一個小區時,正好碰見小區物業和業主起沖突,七嘴八舌,幾乎要大打出手,叫來了民警來調節。民警就是駱聞舟和陶然,費渡遠遠地看著他們倆??匆婑樎勚勰心K频恼驹谄咦彀松嗟闹欣夏陿I主代表和物業中間,好像誤入了家長里短情景喜劇劇組的偶像劇演員,格外笨拙,格外不搭調。兩個年輕的碎催小警察苦口婆心地調節社區矛盾,按下葫蘆浮起瓢地被兩邊人推來搡去,駱聞舟礙于身份,忍了五分鐘,想必忍到了極限,勃然大怒,當場以第三方的人士身份加入戰斗,以一敵二,無差別地發動了攻擊,陶然在后面流了一升的冷汗。因為大流氓戰斗力卓絕,原本掐架的雙方不得不短暫和解,一致對外,駱聞舟意外達到了“化解人民內部矛盾”的效果。直到被陶然強行牽走,駱聞舟仍然隔著老遠回頭跟人叫囂:“投訴去吧!有本事你別慫,不敢投你丫是孫子,爺爺警號XXXXX——”陶然一腦門官司地捂住了他的鳥嘴,駱爺口不能言,只好退而求其次,伸手沖方才膽敢撓他的老太太軍團比了個中指。走出老遠,費渡還聽見他豪氣沖天地說:“一個月就他媽這仨瓜倆棗,還想怎么使喚我——干他媽什么警察,老子不伺候了!”陶然:“工作證不能扔!”這句話音沒落,就看見馬路對面的一個扒手在掏女孩腰包。駱聞舟渾然忘了他剛把工作證隨手扔進垃圾桶的事,像條訓練有素的大型犬,吼了一聲“站住”,一路狼煙四起地追了出去。后來小偷抓住了,丟錢包的女孩請了他們一頓烤串——費渡蹭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記得那么清楚,連上菜的順序都宛在眼前……可能是太難吃的緣故。晚霞余暉,周圍都是叼著啤酒瓶吹牛的人,孜然和辣椒粉裹著地溝油的氣味香飄十里,到處是人間煙火氣,圍坐在一起的人們個個揮汗如雨,費渡照常懶得搭腔,隨便喝了口飲料,就默默坐在一邊拿著游戲機打游戲。對了,那個游戲機據說還是駱聞舟買的,怪不得他當時看了好幾眼。駱聞舟嫌棄地遞過一串烤蘑菇給他:“陶然,擼串是成年人的消遣,你總帶著他出來干什么?喂,蘑菇總吃吧?就你事兒多,不合群?!?/br>不合群。費渡微笑起來,他也并不想合群。和失主告別后,有史以來最不靠譜的人民警察駱聞舟同志又屁顛屁顛地跑回原處,跟吞吃了他工作證的垃圾箱大眼瞪小眼片刻,頂著一張費渡能娛樂一年的黑臉,運足了三分鐘的氣,從兜里摸出一根鐵絲撬開垃圾箱上的鎖……撬鎖的“咔噠”聲好像在他耳邊響起,費渡微微清醒過來,這時,一陣穿堂風陡然掠過他的后頸,他倏地一愣,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去,驚愕地發現已經開車走人的駱聞舟居然去而復返,手里還拿著一根細長的鐵絲。費渡:“……”這家伙溜門撬鎖真是熟練工。駱聞舟把鐵絲往兜里一塞:“我說了不會再敲門,滾出來?!?/br>眼見費渡愣在那不吭聲,駱聞舟不由分說地闖進來,一把拎起他:“你看看這都幾點了?”費渡下意識地做出回答:“……六點半?!?/br>駱聞舟被這答案噎了一下,抬手在費渡后頸上削了一巴掌:“用你廢話,我自己不會看表?幾點了你還坐那參禪,不吃飯了?”費渡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一路踉踉蹌蹌地被他拖著走,又更加震驚地看見餐廳桌上多出來的菜碼和一看就很復雜的面條鹵。小鍋里的煮面條還在冒熱氣,萬年擺設的廚房竟開了工,冷清的一樓彌漫著陌生的飯香,整個兇宅的氣氛都跟著陌生了起來。“你們這的破超市品種也太少了,買個菜得跑十公里,住這鬼地方除了能裝逼炫富還有什么好處?”駱聞舟拎過一個碗,問他,“吃‘過水面’嗎?”費渡一個頭還沒點到位,駱聞舟就替他做了主張:“剛吐完,吃個屁的過水,你湊合吃點熱的吧?!?/br>費渡:“……”那你還問什么。他本以為自己沒有胃口——每次被暈血……和其他一些事折磨得半死不活時,都是去醫院打吊針撐過去,可是從駱聞舟手里接過碗,一不小心就吃完了,面煮得軟硬適中,有一點嚼勁,卻也不至于不好消化,咽下去仍然是溫熱的,胃里那塊冰冷的石頭悄悄地化了。“你……哎,等等,我不……”費渡放下筷子,正想說什么,駱聞舟卻不由分說地拿過他的碗,又給他添了一碗。“吃完跟我回去加班,”駱聞舟說,“這周末不休?!?/br>費渡:“……”駱聞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意見?”費渡默默地接過碗:“哦,沒有?!?/br>“根據我的經驗,十之八九的不如意,根本原因就兩個,”駱聞舟安靜地等他吃完,忽然說,“一個是吃不飽,一個是睡不好?!?/br>費渡愣了愣。“喝糖水吃安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