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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喉間的哽咽。恒帝看見青年眼中迅速熄滅的火焰,以及微微顫抖的雙肩,不知怎地,胸口一窒,像是心臟被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難受。然而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恒帝只當是錯覺,也不曾多想,只是面色愈發冷淡了。張德勝察言觀色的本事向來一流,此時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便命侍衛將畫舫停到岸邊,客氣的請昭烈云下船。青年落寞的背影實在可憐至極,生生讓恒帝想起了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不知為何,這青年看上去明明只差了自己兩三歲,卻總讓他有種這還是個孩子的錯覺,便不由的軟了心腸,再生不起慍怒來。他對張德勝低聲吩咐了幾句,張德勝雖然一愣,卻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從艙內取出一件外袍,追上了昭烈云,把外袍遞給了對方。青年那乍然綻開的驚喜即使隔著不短的距離,卻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恒帝拂過耳邊鬢發,天上的弦月在他眼中投下了一團小小的幻影。等昭烈云回到瓊芳閣的畫舫上,原本急的團團轉的衛四登時奔了過來,“剛才我可被你嚇個半死,好好的你怎么跳河里去了?!?/br>他半晌沒聽見回答,在一看,差點沒氣笑了:昭烈云根本沒聽他說話,正把身上不知哪來的外袍小心翼翼的收起來,臉上還掛著傻兮兮的笑容,別提有多高興了。衛四敢打賭,就是自家五歲的小侄子在吃到冰糖葫蘆的時候也沒他笑得這么傻,哪里還能看出平時的半分高傲,簡直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不過難得能有嘲笑好友的機會,衛四揶揄道:“看你這副樣子,該不會那艘畫舫上有你的意中人吧?”他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昭烈云憋紅了一張俊臉,羞窘的連目光都躲閃起來。衛四目瞪口呆,差點沒跳起來,這家伙平時看誰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沒見過他什么時候有過憐香惜玉的心思,結果一聲不吭的有了意中人不說,還為了追上人家直接跳到河里,連自己這個情場高手也只能甘拜下風。他看著昭烈云的目光都奇異了起來,仿佛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發小似的,左轉右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幾圈,嘖嘖嘆道:“我還以為就你那個挑剔勁兒,估計這輩子誰都看不上,只能自己跟自己了過呢,沒想到還真能有看上的人,我現在別提有多好奇你那個意中人,真想親眼見識一下,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讓你如此上心,不管不顧的就跳進河里去追了?!?/br>昭烈云也不理他,摸著手底那人的外袍,滿心的歡喜,覺得只要能與那人親近,別說是跳河了,就算比這難上百倍千倍,他也是心甘情愿。衛四還要笑話他,看見那外袍,卻突然想起了什么,“嘶——”了一聲,隨即感嘆道:“怪不得每次你都對那些女子不假辭色,原來你喜歡的卻是男子?!?/br>時下南風盛行,便是貴族之家里,也經常有男子結為契兄弟,更有甚者,還在家中養了許多孌童男妾之流,是以昭烈云此舉也算不上驚世駭俗。昭烈云這才分了點注意力給他,“枉你還自詡情圣,怎么不知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別。我心慕他,自然是喜歡他的一切,不會因為其他事物而有所改變?!?/br>“原來你才是個真情種、”衛四嘆道,心里對他那個意中人愈發好奇了,又看到昭烈云對那件衣服寶貝不已的樣子,忍不住要伸手去拿:“也讓我看看這衣服?!?/br>昭烈云不防,被衛四一把捉住了那衣服的袍角,他生怕扯壞了衣服,不敢使力,倒讓衛四順利的拿到了手里。他登時就急了,怒目望向衛四:“快還給我!”“哎,你別急啊,我就是看看,不會做什么的?!毙l四將那外袍抖開,瞅了一陣,感慨道:“這質地和做工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想必你那意中人也是士族子弟,出身不凡?!?/br>他正說著,便見那衣袍在月色下似有銀光流淌,他疑惑了一瞬,隨即湊近去看,原來衣服內層用銀線繡了一幅精美的山海社稷圖。衛四這時已覺出了不對,收起了一貫的玩世不恭,仔仔細細的端詳,很快就在衣角處發現了一個繡出的“蘇”字,字跡背后,隱隱聚成了一條龍的存在。衛四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只覺得太陽xue突突直跳,手中那輕薄的衣物瞬間就有了千鈞之重,壓的他幾乎要抬不起頭來。他抱著最后的希望,艱澀的問向昭烈云:“這衣服的主人,你可確定就是你那意中人?”昭烈云奇怪的瞥了他一眼,“當然,這我還能弄錯?!毙从植环判牡恼f道:“你還是把衣服給我吧,可別弄壞了?!?/br>衛四咬了咬牙,最終決定還是和盤托出,將衣服捧到昭烈云面前,嚴肅的盯著他:“你看這里?!?/br>昭烈云順著衛四指的方向看去,神情漸漸凝固。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卻并不是個傻子,蘇乃國姓,那條騰云駕霧的龍形赫然五爪,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名正言順的穿上這件衣服。“你、你還是忘了那位吧?!毙l四本來想說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可再一想,他把那位比作芳草,可不是找死么,又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誰知昭烈云目光沉沉:“我為什么要忘記?我之前便說過,若是真心思慕,是不會因為其他事情而改變的?!?/br>那人是天下至尊又如何?昭烈云只知道,在遇上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再也不會喜歡上旁人。衛四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好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些什么東西:“這其中利害還非得讓我說清楚?帝心難測,一朝不慎,就有殺身之禍。何況那畢竟是一國之君,就是當真與你有了一時之誼,你也會背上佞幸之名,為后世所鄙夷。就是這些都且放到一邊,三月之后,就是帝后成婚之時,你又何苦將自己陷進去,不得脫身?”昭烈云原本還面無表情的聽著,等衛四說到帝后成婚之際,驟然握緊了雙拳,冷硬的輪廓散發出一種拒絕的氣息:“你說的我都知曉,但我心意已決,你也不必再勸?!?/br>看到他這副固執的樣子,衛四也惱怒起來,語氣沖人:“那我問你,你今晚可是首次見到陛下?”昭烈云雖不知他何意,但出去夢境不算,這確實是自己頭一次見到恒帝,因此只如實應下。“那不過是驚鴻一瞥,你怎么就認定了是真心愛慕?”衛四冷笑道,“你卻不覺你這真心也來的太過輕易了么?”他這問題要擱別人身上,或許會真的對自己產生懷疑,最后將那種情感歸結到一時沖動上,可放在昭烈云這里,卻是完全不起作用。昭烈云沉默半晌,又仔細的將那外袍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