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祁真原本是抗拒的，但對方一副探究的模樣望著他這讓他很心虛，生怕被看出些什么，只得認命地邁進屋，問道：“怎么？”

莫惑平淡道：“陪我下棋?！?/br>
祁真簡直都有陰影了，扭頭就走：“不，我不下?！?/br>
莫惑及時拉住他的后領，慢慢將他拖到軟榻上，見這小東西要往下爬，便道：“坐好，這次我不故意耗著你，順便讓你幾個子，嗯？”

祁真反應一下，瞪眼：“你之前果然是故意的！”

莫惑很淡定：“原因你都清楚?！?/br>
祁真瞬間想起是為了抓葉天元，便把話咽回，頓了頓忽然問：“你當時為何要幫我？因為我是云卓的弟弟？或者是你的書童？”

“我高興?！?/br>
“……”祁真不太想搭理他了，默默盯著棋子就是不動，直到莫惑淡淡說了聲“都有”才后知后覺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反駁：“那你之前為何故意折騰我？”

莫惑看他一眼：“你不是沒遭什么罪？”

這倒是……等等，他這又是什么意思？總不能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吧？聽著就很玄幻！祁真望著他，見他指指棋盤，便落下一子，片刻后實在忍不住試探地問了兩句，但莫惑一向不太愿意和人說心里話，他若不想說，祁真也沒辦法問出來，只得低頭下棋，接著想起某件糟心的事，不由得看看他。

面前的人正捻著棋子，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漫不經心地一放，不知為何竟有種運籌帷幄的感覺。他的神色帶著幾分專注，冷冽的氣息較平時淡了不少，看著不再那么難以接近，祁真打量一會兒，不得不承認這人生得確實不錯，若不是為了找人，興許已經成婚了吧？

莫惑見他遲遲未動，抬頭望過去，見這小東西正盯著他看，略微挑眉：“怎么？”

“哦，沒事?！逼钫婊剡^神，再次落子。

莫惑便繼續和他下，覺得心跳有些快，他其實早就察覺到了這人的目光，只是忍著沒動，一邊裝作很認真的樣子看棋盤，一邊努力端著姿勢好讓對方多看幾眼，直到剛剛才意猶未盡出口打斷，趁某人低頭的空當勾起嘴角，非常愉悅。

這小東西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乍然聽說自己有婚約，對方還一直在尋他，肯定會有些在意，也會時不時地觀察對方，這一點就如同之前的自己一樣。

一報還一報，混小子你最好快點栽下來，可別讓我等太久。

莫惑維持著淡然的表情看著棋盤，雖然沒心思下棋，但他知道不能輕易輸，哪怕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免得這人說他應付，便強迫自己拉回了一些神志。

祁真又看了看他，猶豫一會兒：“我今天和鐘離昊去喝茶……”

莫惑淡淡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模樣，都說了些什么？”

“小金球?！?/br>
莫惑看著他：“知道了？”

“嗯……”祁真遲疑一下，不由得問，“你們當時那么小，事情又過去了這么久，你怎么還忘不了他呢？”

“合眼緣，”莫惑簡單道，“沒見過那么玲瓏漂亮又乖巧的小孩?！?/br>
祁真眨眨眼：“是么？”

莫惑裝作沒看到他眼底的少許亮光，一副“我不想和你多說”樣子，又捻起了一顆子。

祁真急忙道：“說說嘛?！?/br>
棋子在棋盤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莫惑道：“該你了?！?/br>
祁真隨便放了一顆，還想再問，緊接著意識到自己當初穿的是小裙子，頓時就把話憋了回去，特別想跑回家問問大哥二哥有沒有穿過。他默默窩了片刻，思緒轉到別處，問道：“封大公子長得如何？”

“你想見？”莫惑看他一眼，“去少林的途中恰好路過解憂堂，你可以拐過去看看?！?/br>
那應該耽擱不了多少工夫，雖說封大公子沒有穿紅衣的嗜好，但難保三年后不會受刺激，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看一下好了……祁真輕輕應聲，心想封大公子若不是，紅衣瘋子要么是這三家中的人，那么就是風雨樓的第一殺手，畢竟莫惑一直在找他，興許對殺手提起過小金球的事?？渗P隨心給他的感覺太像了，會和這三家有關么？

他捏著棋子，陷入沉思。

房間很快靜下來，只能聽到落子的清脆聲，祁真陪他下了兩盤，只覺腦袋昏昏沉沉，撐著頭，眼皮發沉。莫惑看著他那小模樣，忍著伸手抱過來的沖動，淡漠吩咐：“困了就回去，別在我這里睡?！?/br>
祁真反應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嗯了聲，慢吞吞爬下軟榻向外走，接著在即將邁出門時扭頭看了看，心道這人若得知他就是當初的小娃娃，還會不會這般嫌棄他？

莫惑道：“還不走？你又怎了？”

“沒什么……”祁真頓了頓，“你怎么不問問我那小娃娃的名字？”

莫惑挑眉：“你想說？”

“不想?！?/br>
莫惑點點頭，淡定道：“沒事，十多年都過來了，我有的是耐心?！?/br>
祁真：“……”

莫惑目送他輕飄飄地出去，回想下棋時被對方暗中看了好幾次，心情非常不錯，忍不住勾起嘴角。衛玄恰好端著茶進門，抬頭就見到他的表情，不禁一愣。莫惑神色一正，霎那間恢復冷淡的模樣，快得直令人眼花繚亂。

衛玄：“……”

莫惑：“……”

二人對視一眼，衛玄決定將剛才的事當作是幻覺，走進去把茶杯放下了。

祁真回房后又窩進了大床里，一直到傍晚才睜眼，夢里全是小金球的事，這讓他覺得萬分惆悵，抱著被子不怎么想動彈。

暗衛觀察他：“少爺，吃飯么？”

“……吃?！逼钫媾榔饋砗唵问帐耙幌?，開門出去。

狗子生怕他心情不好，說道：“少爺，那些書的一本雜記里提到了青古鎮，就是不知是否與輕邪前輩有關?！?/br>
祁真重復：“青古鎮？”

“是，上面說青古鎮的梨花很好看，一片一片又一片……”

“閉嘴?！逼钫娌幌胫谰唧w內容，默默將這事記下，帶著他們往大廳走，接著遠遠地就見到沐家主拉著十里哭，身旁的子桑家主則在灌酒，腳步一頓，想也不想便轉身走人，吩咐暗衛去說一聲，就說他想臨走前再逛逛沐城的夜市，讓他們不用等他吃飯了。

天色已經變暗，街上紅燈高掛，興許是都知道沐城機關會還有幾天就要徹底結束，晚飯后出來游玩的人很多，熱鬧程度幾乎與廟會不相上下。祁真從酒樓離開后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他簡單轉了轉，在路過一個角落時不由得停下，走過去蹲著。

暗衛不解：“少爺？”

“別說話?！逼钫嬲f著抬起頭，靜靜望著過往的人群，努力回想以前的事，接著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便順著又往下想了想，可他當時實在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