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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裝不知道,想再次糊弄我?我再也無法沉默下去,"啪"地關掉電視,吼道:"干嘛?我在看這個!"另我吃驚的是,泰雅居然還是用那種無動于衷的語調說:"都是過去的事了。好音樂有的是,這么爛的音樂你還聽它干嘛?"這下他被我抓住把柄了!我就象禿鷹撲向瞪羚流血潰破的傷口一樣撲向他的痛處:"哦,原來你也覺得那是爛音樂????怪不得,誰還要看你們演出?誰會買你們的唱片?當然嘍,輕松省力的辦法有的是,何必吃力不討好地去跳舞唱歌?賣自己??!老天給了這幅皮囊,總要臭掉,不如賣掉。做這種事你還很快活,不是嗎?瞧你這懶洋洋的輕狂樣!"看到他仍然一動不動,似乎毫不在意我的話,我的憤怒達到最高點,沖著他大喊:"你這渾身臭氣的家伙!下流的騙子!無恥!無恥!""出去。"他仍然沒有回頭,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說。"為什么要我出去?"我吼道,"你這骯臟的寄生蟲,不勞而獲的爛rou,憑什么指派我?""這是我家,滾出去。"他平靜的語氣和這句話通常伴隨的強烈情緒毫不相稱。"你家?"我氣極了,邏輯和真實的記憶統統被丟到大腦的角落里,只顧發泄,"你哪來的家?這是公房,給公民住的。除了下流事,你什么時候為別人做過什么?你這種人也配做公民?你連人都不配做!"突然泰雅回過頭來,好幾天以來我第一次好好看著他,他的嘴唇干裂,臉色發灰,雙顴卻顯出不正常的鮮紅,眼眶凹陷,因而眼睛顯得特別亮,冰冷的目光象從頭到腳澆了我一盆冷水,慢慢澆息了我的怒火。他的樣子一看就是在發燒,而且燒得不低。他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待會兒體溫還會再升高。我眼前漸漸浮現他從忙碌中抽空隔著花園向辦公室里的我悄悄揮手的樣子,他細心給我涂抹面膜的樣子,他讓給我睡的安靜的亭子間和散發清香的床,他給我做的熱氣騰騰的早餐,我睡意朦朧中他坐在床邊看著我的溫暖的眼神。那天他在做什么?泰雅撐著床沿費力地從被子里爬起來,象是要去取床尾的什么東西,卻一下滑倒,滾落到地上。這時,我才發現他床尾墻上貼了一幅褐色和紅色為主調的彩色鉛筆畫。畫上虬勁的樹根旁,依偎著一片半折起的深秋的梧桐葉。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那才是"我"的畫像!那天我睡覺時他畫下了我的睡姿,也許一時靈感閃現,不知怎么想到把我畫做樹葉。深紅的梧桐葉酣睡著,享受著大地的溫暖、寧靜和包容。那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嗎?我的眼睛開始濕潤了。"泰雅,你......"我彎下腰想扶起他。他冰冷的手堅決地推開我,撐著地跪坐起來,靠在床沿上咳嗽了一陣,然后喘息著攏一把散亂的頭發。我心痛地看他消瘦的肩胛吃力地起伏。雖然這幾天他肯定經歷了許多,卻記得我昨天是夜班,今天應該休息,而我卻連一句關愛的話也沒有,劈頭蓋臉地侮辱了他一頓。他呼吸至少有30次/分,超過呼吸衰竭或心功能不全的警戒水平。我蹲下身,湊近他,小聲說:"你怎么了?發燒了?起來吧,要著涼的。"他仍然在喘息,別過臉不理睬我。"起來吧,上床啦。"我再次伸手想扶他,他卻背過身伏在床沿上,雙臂抱攏自己,讓我無從下手。"別生氣啦,"我說,鼻子一酸,幾乎又要流下眼淚,好不容易才忍住??纯礇]辦法,我只好把毯子從床上揭下來裹住他:"泰雅!泰雅你說話呀。""我連人都不是,你和我說什么話?"他冷冷地說。"我...我...那是別人告訴我的,"我央求道,"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頓了一下,"那你就這樣說我?"我楞住了。上次大家在辦公室里齊聲聲討一篇不顧科學、不分青紅皂白,聲援鬧事的病人家屬的報導。那個記者幾乎什么都不懂,被家屬的幾句話就挑上了山,斷章取義地截取醫生的幾句解釋,大大鞭笞了醫生們。我只不過看到了泰雅拍過的幾張照片,這些照片看似高雅的藝術照,誰知道是怎樣被登在色情雜志上?就算真的拍了色情照片,也許有另有隱情,警察怎么能全部知道?就算知道,怎么會原原本本全部告訴我?也許我更本就是上了他們的當,象那個不知情的記者一樣,只有空洞的正義和道德,卻只會在別人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悔恨壓得我抬不起頭來。我懇求他:"泰雅,原諒我吧。我收回剛才所有的話。"他幽幽地說:"你切錯了一刀,縫起來再切,原來的地方就沒有傷痕了嗎?"也許說話太用力,他又咳嗽起來,隔著他的背仿佛能聽到干稠的痰堵塞了他的氣管,發出"呼羅"聲。典型的未經有效治療的大葉性肺炎的體征。不知道發病有多久了,看來再不治療恐怕熬不過呼吸衰竭或心力衰竭的并發癥。"泰雅,泰雅,"我急急地搖晃他的肩膀,"他們把你怎么了?你發燒多久了?還有什么不舒服?吃過什么藥?今天有沒有吃過東西?"他咳嗽著搖搖頭。不知道算是對哪個問題的回答。許久才吐出一個字:"水。"我急忙跑進廚房,有好多天沒有人動過這個廚房了,熱水瓶里一滴水也沒有。我放了半壺水開始燒,回身搜尋冰箱里,除了一些榨菜和兩個干硬的饅頭以外沒有任何食物。他的櫥里也沒有哪怕任何最最普通的藥品,連體溫計也沒有。我翻找了一陣,他已經自己爬回床上躺下。即使隔著被子也可以看到他在發抖。"我出去一下,等我一會兒。"我說。臨走時我在門鎖的地方夾了一張報紙省得他再起床為我開門。我在對面弄堂的小店里買了三得利橙汁和面包,又飛快地騎車去附近藥房買了一支體溫計。我匆匆回來時走廊窗里吹來的北風已經把門吹開,冰冷的北風灌滿了屋子,吹得報紙滿地翻飛,一眼望去一片凄涼相。我心頭一陣酸楚。泰雅還躺著,閉著眼睛發抖,呼吸非常急促。我趕忙關上門,放好東西,把體溫計塞在他腋窩下,他的額頭guntang,匆忙中摸了頸動脈一把,心率至少120次,幸好能夠平臥,也還沒有紫紺。我去廚房沖開水,然后環顧小小的廚房,盤算著該再干些什么。對,給生病的人做些半流質吧。我在廚房里東翻西找,終于找到一罐米,笨手笨腳地淘米,吃不準該放多少水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