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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的所有數據,在存盤前卻碰掉了電腦的電源,只好從頭來過,所以搞得這么晚。對面本科生的教室窗上一張一半已經翹起的銀鈴貼紙隨走廊窗子吹進的寒風顫動,哦,圣誕節已經過了。我好幾天沒空張望窗外,不知道泰雅怎樣了。唉,今天又是周末??梢杂玫闹苣┰絹碓缴倭?。我騎車出了醫院。在這個城市里,下雪是件稀罕事,但嚴寒卻是家常便飯。天氣又濕又冷,就象久治不愈直入膏肓的頑疾。我不由自主地繞過"美麗人生"前,放慢車速向里張望,也許因為是周末,盡管過了營業時間,還是有個女人在底樓燙頭發,但二樓的燈都關了。我慢慢過了這個門面,最后終于下定決心至少試一次,就算這次不成功,也可以成為以后大大方方去找泰雅的演習。我在弄堂口慢慢蕩下車,把車停在那里,快步走向美容院的玻璃門。"請問..."我把門推開一條縫,把頭湊在縫上說話,指望里面的人能聽見,但張嘴之后其他的字句都卡在喉嚨下面出不來。"哎喲!干什么,冷死了,快把門關上!"那女人叫道。我這才發現她起碼有40歲,紋了兩條毛蟲一樣的眉毛。"對不起。"我急忙關上門,轉身走向路旁的梧桐樹。我該說什么呢?為什么到該說話的時候我就是開不了口呢?雖然我覺得自己和美容院確確實實是格格不入的兩種事物,但我確實下了決心要問話的呀。"你什么事?"背后一個男人的聲音問。我回頭看見一個理發師開門出來。呆在暖氣屋里的他穿著很單薄。我很不好意思凍了他,趕忙問:"請問季泰雅在嗎?""誰?""那個...那個長發的...""哪個長發的?"他有些不耐煩,"長頭發的多了。""就是那個梳辮子的,那個助...""老人妖啊,他剛走。"他說完,回身就關門進了屋子。我被"老人妖"這個稱呼弄暈乎了。不知理發師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我要找的人是誰。每次要我求別人做什么事時,開口總是特別困難,和我說傻話時脫口而出的利索勁兒大相徑庭。我沒有勇氣再次敲門問他,只好悻悻地去推車準備回家。突然我發現弄堂里某幢房子的門前有一塊地方比周圍顏色暗一些。"泰雅,是你嗎?"我小聲問。他動了一下,發出"哼"聲。我踢下撐腳架,快步走上前。果然是泰雅,他戴著毛線帽子和手套,穿一身黑,低頭坐在門前的臺階上,在弄堂昏黑的路燈照不到的角落里,幾乎隱沒在黑暗中。盡管如此,他抬頭時,我看出他臉色很不好。"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知道自己在哪里嗎?看看我,看看我的手。"我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掏出鑰匙圈上的手電筒照他的瞳孔。"我沒事,肚子有點痛。"他說,轉頭避開手電筒的光線,聲音聽上去還算連續,聲調也正常,至少說明他呼吸平穩。"哪里痛?吃過什么?今天有沒有大便?"我伸手摸向他的腹部。他努力淺淺地笑了一下,說:"醫生,我沒事的,我知道。"一邊用戴手套的手阻住我的手。"你...真的沒事嗎?"我還是不放心,師傅總是強調不能放過可疑的腹痛病人,否則會鑄成大錯,"急診室就在旁邊,我陪你去吧。"他仍然堅持不去,但同意我送他回家。我們推著自行車走在梧桐枯枝覆蓋的清冷的街上,把繁華喧囂的商業區慢慢留在后面。他能站起來推車說明可能不象急腹癥,我又稍微放心一點。即使在我這種外行看來,也知道他黑色的羊毛大衣和圍巾質地優良,但帽子很普通,自行車比我的還要舊。我問過了他的身體狀況,發現他不大愿意多談,一下子倒沒什么話好講,反而尷尬。于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你好晚下班啊""今天真冷啊"之類的話。他應該還是有腹痛,很少答話,只是慢慢地走,有時會停下皺著眉頭佝僂著腰。我也只好停下等他稍微恢復一點再走。幾次他又發作時我靠近他想扶他或讓他靠在我身上,他都避開了。我擔心他沒法走得太遠,幸好他家很近,幾個街區就到了。最后他把車停在一個小院里,回頭對我說:"謝謝了。再見吧。"我說:"我什么也沒幫你做啊,謝什么啊。你行嗎?""我沒事的。"他慢慢走向那幢老式5層公寓的門廳。走了幾步,又回頭勸我:"你回去吧。謝謝你了。"我推車走了幾十米,實在不放心,又回去看他。果然他坐在門廳里樓梯的臺階上,痛苦地彎著腰,嘴唇毫無血色,兩手握拳頂住胃部。"泰雅!泰雅!"我急急奔向他,脫下手套不容分說把手伸進他的大衣里按著劍突下、麥氏點、MURRPHY點,一邊問:"這里?這里?還是這里?"他一一搖頭。他很瘦,但腹部是軟的,看似沒有明顯壓痛。他嘴唇哆嗦了一陣,好象又恢復過來一點:"我住在頂樓。"我扶起他上樓。這是我第一次和他靠在一起??上也荒荛L得再高一點肩再寬一點讓他更好地靠在我身上。我們兩個人在水磨石階梯上發出規則的腳步聲,加上他的大衣和我的棉衣摩擦發出"悉索"聲,象神秘的音樂慢慢化開冬夜的黑暗和寒冷。如果不是擔心他的身體,真希望樓梯能更長一些。他住的房間是老式公寓的傭人房。開門是一個小廳,可能通向一個曬臺。左面的小門好象是廚房和衛生間,右面是一間形狀不規則的房間,放著很少幾件老舊的家具,掛著褪色的15年前流行花色的窗簾。我扶他上床,彎腰給他脫鞋。"別..."他努力縮起雙膝,自己脫掉鞋子和大衣。我發現我又干了一件傻事。他的被子平鋪在床上,上面蓋著床罩,現在他已經躺下,把被子壓在下面了。我應該早點把被子打開的,真是蠢?,F在只好把他的大衣蓋在他身上,我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房間里有任何可以蓋住他的腳的東西,于是脫下棉衣蓋在他膝下。"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問,"好點了嗎?""還行,"他說,"常常發,發起來厲害,過一會兒就好了。""有什么規律性?"我接著問,"檢查過嗎?醫生說是什么?""沒有什么,沒看過。""是沒有什么大病還是沒有看過?"我決心追問到底,這個腹痛蹊蹺。"沒看過,有時吹了